太阳东升西落,眨眼间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偌大的床上,房间每一个角落都精致美丽处处都闪着精致的光点
女孩身穿柔软的真丝睡衣,黑色如丝绸般富有光泽的头发披散在肩膀
银灰色月光漫过雕花栏杆,女孩垂落的发丝间,深褐色瞳仁望着庭院里浮动的暗影
许昭黎从医院回来状态就恢复了
安静的屋子里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季知时坐在沙发上,手里一遍遍摸索着沙发上的毛绒玩偶
电视里播放着有趣的喜剧电影,明明情节很有趣可是他看着只觉得索然无味
那种空落落的感觉裹挟着,让他提不起任何情绪
手机在手里等待着被接通
“哥”
季知时听到女孩清凉的声音平静无波的眸子溢出温柔的光
“昭昭”
“哥,晚上吃饭了嘛?”
他看了眼茶几上红烧牛肉面点头
“吃了,你吃了嘛?吃的好不好?”
屏幕里的女孩带着淡淡的笑:“吃过了,入年哥家阿姨做的饭挺好吃的”
“还习惯嘛?”
许昭黎起身将镜头对着整个屋子
“哥,给你看季阿姨和入年哥给我准备的房间,超级奢华的感觉,而且超级大”
边说着她拿着手机走出屋子
“你看还有一个小客厅,这边这边还有一个特别大的衣帽间”
看着女孩脸上分享着喜悦的快乐,季知时只觉得心底涌起一阵酸涩的情绪
不明白为什么,明明看到昭昭生活的那么好应该替她觉得快乐,可是自己却觉得昭昭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嗯……真好”停了两秒,季知时手指点了点屏幕里女孩的脸
“哥,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发生什么事情了嘛?”
屏幕里女孩明亮的眼睛占了大部分,好似在隔着屏幕审视着他的心,季知时嘴角扯出一抹安慰的笑
“没什么”
“哥……”
“听说你住院了?”
话落许昭黎脚步停滞,没想到还是被知时哥知道了
“嗯,就是……生理期正常现象,没什么大事,所以下午我就出院了”
季知时手指捏着手机边缘,眸子里除了温柔混杂着不一样的情绪:“昭昭,是不是说谎了?”
许昭黎嘟嘟嘴:“没有,真的没有不是很严重”
“是吗?疼晕过去,发烧不严重”
“哥!是不是苏医生告诉你的?”
许昭黎小声嘟喃着:“早知道提前告诉他不要和你说了”
季知时听到了后面的话气笑了:“昭昭出去玩几天,胆子变大了”
“哥,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儿”
“非要进医院住上几天才算大事?”
“哪里会那么夸张”
“夸张?”
“哥,你对我是不是太小心翼翼了”
这句话在季知时听来好像在责怪他,恍若间他好像看到了许昭黎和他之间的距离
这句话犹如催化剂将他原本就失落的情绪激化开
“如果你这样觉得,那全当是我的错”
他听这自己的声音带着陌生的冷硬,窗外的庭院一阵风吹过发出沙沙的声音
电话那头沉默一阵,传开许昭黎带着鼻音的话语
“哥,非要这么说吗?”
“昭昭现在好了,不需要我了对吧?”
季知时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喉咙发紧
记忆里她在自己怀里痛哭时攥着自己衣角不肯松手的模样,此刻却与眼前这个语气疏离的女孩割裂成两半
“我没有,你为什么非要这样理解!”
许昭黎提高音量,带着委屈的尾音在听筒里炸开
生理期的烦躁让她眼眶发烫,可对面那人比秋风还凉的语气,却像雪上加霜
可回应她的,只有逐渐清晰的忙音
“……先挂了”
她盯着黑掉的手机屏幕,忽然觉得这间刚布置好的新房间空得可怕,连窗外的蝉鸣都显得刺耳
女孩将手机扔到床上,跑到洗手间里将水龙头打开
凉水扑在脸上,凉意将脑子里混乱的情绪驱散些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屋子里除了水声传来阵阵低泣声
江入年站在厨房冰箱前,冷雾漫过手腕时,他才机械地摸出罐啤酒
铝制拉环弹开的“咔哒”声刺破死寂,琥珀色液体滑过喉咙,辛辣灼烧感却浇不灭胸腔里翻涌的钝痛
那些未说出口的歉疚,此刻都化作酸涩的气泡,在胃里炸开细密的刺痛
米色沙发凹陷出熟悉的弧度,电视屏幕情节依旧在播放,男女主角在昏黄的路灯下,在寒夜默不作声的分开
季知时仰头靠在布艺靠垫上,任由啤酒罐在掌心凝结水珠,顺着指缝滴落在沙发上
画面光影掠过他紧绷的下颌线,他的注意力却再也没办法落在上面
深夜无声中吞噬万物 同一个城市不同的地点,两个人在床上带着自责难以入眠
第二天一早,许昭黎再次被痛醒,只不过不似昨天那般严重,可是腹部刺痛感让她再也睡不着
简单洗漱,她换了身简单的长裙离开屋子
安静的楼道里,只有晨光不作声的闯入
走过斜对面的屋子时,她余光瞥见那间屋子里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许昭黎脚步停了下来
这家屋子很特别,简单的不做过多的装饰,各种画板堆积在墙角下
季峥嵘脚步很轻好似怕惊醒了什么
许昭黎视线落在季峥嵘身前的画上,那是一幅近景森林,密密麻麻的树木无序的排列着
深褐色的笔触在亚麻布上肆意堆叠,形成近乎凌乱的肌理,树冠因数量的密集而造就视觉上的压迫感
暗绿色的爬藤如同无数蛰伏的蛇类,在腐殖质覆盖的地面上肆意蔓延,缠绕的藤蔓间隐约露出半截白骨
厚重的油彩层层堆积,在光影交错间形成深邃的沟壑,连最细微的褶皱都仿佛藏匿着不可名状的秘密
整幅画像是被禁锢在树脂中的噩梦,粘稠而压抑的色调下,透露出某种危险和恐惧感。
许是察觉到了许昭黎的视线,季峥嵘视线落在门外
许昭黎被突然发现的时候心下猛的一顿
季峥嵘神色转换带起一抹笑,向她招手示意她进来
木门推开时发出轻微的吱呀声,许昭黎踩着晨光走进画室
“阿姨”
季峥嵘语气轻缓:“这么早就醒过来了?”
“嗯,阿姨醒的也很早”她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
季峥嵘转身看向身边的画,抬手将画布盖好,修长手指漫不经心地扯过亚麻布,将整片阴郁的森林彻底遮盖
“睡不着,总做噩梦”
许昭黎没注意到对方别开脸时,眼底氤氲的悲伤
晨光穿过画室的玻璃,在季峥嵘的侧脸切割出明暗交界线
那个瞬间她忽然觉得,眼前人仿佛也是画幅中的一部分——藏着复杂难以晕染开来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