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红梅顶着那张被抓挠得红肿不堪、还带着几道结痂血痕的脸。
在土炕上哼哼唧唧地躺了三天。
那烂泥和毒藤造成的刺痒感钻心挠肺,卫生所开的土药膏抹上去火辣辣的,效果却微乎其微。
她不敢照镜子,更不敢出门,只要听到外面有人说话,
就觉得是在嘲笑她那天在稻田里的狼狈。
“顾晚晚!都是那个丧门星!” 赵红梅把牙齿咬得咯咯响,指甲深深掐进被褥里。
她认定了是顾晚晚搞鬼。
虽然那诡异的藤蔓消失得无影无踪,但那种被缠绕被麻痹的感觉太过真实!她咽不下这口气!
可怎么报复?硬碰硬?
顾晚晚那看似柔弱实则带刺的眼神和那天田埂上诡异的“意外”,让她心里发怵。
万一她明面再针对顾晚晚,她要了自己命怎么办,那诡异的藤蔓,如果真的顾晚晚搞出来的,她绝对可以不动声色在众目睽睽下解决自己,就像是上次一样。
可让她咽下这口气,她怎么甘心。
“红梅姐,你好点没?” 门帘被掀开,一个同样穿着旧军便装,梳着短辫,脸上带着几分刻薄相的姑娘探头进来。
是赵红梅的小跟班张彩凤。
她手里端着个豁了口的粗瓷碗,里面是稀得能照见人影的野菜糊糊。“给你端点吃的。”
赵红梅嫌恶地看了一眼那碗糊糊,没好气地问:“外面都说什么了?顾晚晚那个贱人怎么样?”
张彩凤放下碗,凑近了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幸灾乐祸:“还能说什么?都在笑话你呢!说你走路不长眼摔了个大马趴,活该!”
“顾晚晚?哼,她可风光了!干活卖力,连张队长都夸了她一句‘踏实’。
李秀娟那个小贱蹄子更是跟屁虫似的跟着她,一口一个‘顾姐姐’,恶心死了!”
赵红梅气得胸口起伏,脸上的伤疤更显狰狞:“风光?我让她风光!张彩凤,你过来……”
她压低声音,在张彩凤耳边嘀咕了一阵。
张彩凤先是有些犹豫,随即脸上也露出恶毒的笑容:“行!红梅姐,你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保管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
临近年关,天气越发寒冷。
北风卷着雪粒子,敲打着知青点糊着旧报纸的窗户。
虽然物质匮乏,但年节的氛围还是在压抑中透出一点微光。
公社发了点可怜的供应——每人二两油、半斤带麸皮的黑面、一小包粗盐,
外加几块硬邦邦的杂合面饼子,这就是知青们过年的全部指望了。
“快腊月二十三了,祭灶王爷的日子要到了。”
晚饭时,老支书叼着旱烟袋,在知青点昏暗的煤油灯下慢悠悠地说。他是生产队派来临时照看知青点的老人。
“咱们这儿穷,没啥好东西,但灶王爷还是要拜一拜的,求个来年温饱平安。按老规矩,灶王爷画像前得供上三炷香,再摆点灶糖粘粘嘴,让他上天言好事。”
祭灶?顾晚晚心中一动。
前世她对这些传统习俗了解不深,但在这个特殊的年代和环境下,这种带着民间信仰色彩的活动,反而显得格外郑重。
“香?咱们哪来的香?” 一个男知青愁眉苦脸地问。
“是啊,供销社倒是有,可那得要票,还贵得要死!咱们这点工分,饭都吃不饱,哪有钱买香?”
另一个女知青也叹气。
老支书吧嗒吧嗒抽着烟:“唉,穷有穷的过法。往年,都是各家凑点麦秸秆,自己搓点土香意思意思。今年……”
他浑浊的老眼扫过这群面黄肌瘦的年轻人,“你们知青点,也自己想办法吧。实在不行,心诚则灵,对着灶台拜拜也成。”
气氛有些沉闷。连最基础的祭品都成了难题。
“香……” 顾晚晚默默扒拉着碗里稀薄的糊糊。
空间里,那突兀出现的一小捆线香,看起来就是最廉价最常见的祭拜用香。
这东西出现的时机,未免太巧了。
她尝试用意念接触那捆香,没有任何特殊反馈,就是普普通通的线香。
但空间绝不会无缘无故多出一样东西。
尤其是在她成功反击赵红梅,精神力似乎又凝练了一分,灵泉越发清澈之后。
难道……空间在回应她的“需求”?或者,这祭灶,会是一个触发某种变化的契机?
顾晚晚心中念头急转。
这香,不能贸然拿出来。
来历不明,太扎眼。
但祭灶,或许是个可以利用的机会。
赵红梅那边,肯定不会消停。
每次回来时,通过灵泉改造身体,变得异常敏锐,她能感受到赵红梅身上散发恶意。
这恶意是冲着她的。
很显然她认定,自己这次“意外”是她所为。
赵红梅那种人,睚眦必报,怎么会让自己吃了这么大亏,选择不发做。
应该是畏惧她诡谲手段,不然她早就动手了。
但,最多不敢在明面上,暗地里可不好说了。
果然,第二天一早,张彩凤就咋咋呼呼地在院子里喊开了:“哎!大家都听着!红梅姐说了,祭灶王爷是大事,马虎不得!咱们知青点再穷,香火不能断!这是规矩!是对灶王爷的恭敬!”
“谁要是连这点心都没有,那就是对革命传统的亵渎!对劳动人民朴素信仰的破坏!”
帽子扣得又大又响。
她叉着腰,眼睛滴溜溜地扫视着众人。
最后停在正在水井边打水的顾晚晚身上,故意拔高嗓门:“顾晚晚!你是城里来的大小姐,见多识广,肯定知道香火的重要性吧?”
“咱们知青点就属你条件……咳,就属你最讲究!”
"这香,你是不是该表示表示?总不能让大家真用麦秸秆糊弄灶王爷吧?那多不诚心!”
矛头首指顾晚晚!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张彩凤这话,明着是捧,暗里是逼。让顾晚晚出钱买香?
谁不知道顾晚晚是被家里断绝关系、净身出户赶出来的!
她那点东西,大家有目共睹,比李秀娟好不了多少。
这分明是赵红梅指使张彩凤,想让她当众难堪,要么出血买香破财,要么落个“不敬传统”“不团结”的名声。
李秀娟气得小脸通红,想替顾晚晚辩解:“张彩凤!你胡说!顾姐姐她……”
“李秀娟你平日里得到资本家小姐不少好处吧,看来私藏不少,不如这钱你出?”张彩凤锐利的眸光下。
李秀娟脸刷的一下白了 ,“我……我……没有!”
“没有就闭嘴!”
“顾晚晚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