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温计发出尖锐警报时,封砚正在拆解一枚窃听器。
39.8℃——这个数字让他手头的精密仪器突然变得可笑。监控屏里,绵绵蜷缩在主卧大床上,脸颊烧得绯红,怀里死死搂着那本《防作妖指南》笔记本。
"叫陈医生。"他扯开领带往楼上冲,智能家居系统己经自动调低室温,启动医用雾化模式。
管家举着冰袋追在后面:"夫人不让叫医生,说怕打针..."
封砚一脚踹开主卧门,看见绵绵正摇摇晃晃站在书柜前,踮脚去够顶层那座镀金奖杯。
"......辩论赛......名字......"她含糊地嘟囔着,指尖刚碰到奖杯就软倒下来。
封砚接住她的瞬间,奖杯砸在地毯上发出闷响。
"砚哥哥......"滚烫的呼吸喷在他颈侧,绵绵烧得神志不清,手指却精准摸到他锁骨上的疤痕,"硫酸......痛不痛......"
这是她第三次在意识模糊时喊出这个称呼。封砚手臂肌肉骤然绷紧,医用酒精棉从托盘震落,在浅色地毯上洇出淡褐痕迹。
陈医生推门看见的就是这幅画面——商界闻名的冷血阎王,正用颤抖的手给怀里人喂水,衬衫袖口沾着呕吐物,却还固执地按教科书角度托着病人后颈。
"急性肺炎。"医生听完肺音后皱眉,"要送医院。"
"不去......"绵绵突然挣扎起来,指甲在封砚手背抓出血痕,"奖杯......我偷换了名字......"
凌晨三点,输液瓶里的透明液体一滴滴坠落。
封砚站在书房暗柜前,指尖抚过那座尘封多年的"全国大学生辩论赛最佳辩手"奖杯。底座刻着他本该有的名字,却被某种利器粗暴刮花,改成了【阮绵绵】。
监控回放显示,绵绵烧糊涂时反复念叨的密码是【1221】——他们初遇那天的雪夜。
保险柜应声而开。
里面静静躺着三样东西:
被硫酸腐蚀的辩论赛照片(他挡在她面前的瞬间)
医院开具的二级烧伤证明
一封未寄出的信:【给小羊毛的道歉信——我不该擅自替你挡灾】
窗外惊雷炸响,闪电照亮他攥到发白的指节。
主卧里,绵绵在昏沉中感觉有人握住她的手。
那掌心有薄茧,温度略低,无名指上戴着婚戒。点滴管轻微晃动,她听见钢笔在纸上沙沙作响的声音,偶尔夹杂一两声闷咳——
封砚显然也被传染了。
"......契约......改条款......"她努力想睁开眼睛,却只挤出几滴生理性泪水。
"嘘。"微凉的唇贴上她眼皮,"我在重拟《发烧应急预案》。"
朦胧中似乎有金属轻响。她勉强撑开一线视线,看见封砚正往她无名指上套什么东西——
是那枚被刮花的奖杯底座,内侧新刻了一行字:【获奖者:封砚的阮绵绵】
次日清晨,绵绵在退烧后的虚脱中醒来。
床头柜上摆着熟悉的奖杯,旁边是封砚的钢笔,笔帽上粘着张便利贴:【物归原主】。
她下意识摸向颈间——那条从不离身的草莓项链被换成了一把微型钥匙。
监控屏幕突然亮起,显示着书房实时画面:
封砚站在打开的保险柜前,手里捧着那封泛黄的道歉信。晨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轮廓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线条,而在他脚边——
静静躺着二十几个未拆的礼物盒。
每个包装上都标着日期,从她十八岁到二十五岁,清一色草莓纹样的包装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