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曼陀罗转向第七日,楚昭在冰魄石矿脉深处听见了萧寒舟的刀鸣。十二枚玉扳指在祭坛上拼成星钥时,李稷玄轮椅碾碎的铜钱突然浮空——正面星宿图渗出银蓝血珠,背面弑神纹爬满冰晶。
"师父听,塞北在哭。"李稷玄突然捏碎掌心血痂,溃烂的凤凰草刺青里涌出黑雾。雾气中浮现三百铁骑踏破巫祝殿的画面,每匹战马额间都钉着刻楚昭生辰的青铜钉。
楚昭的银铃震碎黑雾时,铜钱突然裂成两半。星宿图那面坠入岩浆化作玉玺,弑神纹那面凝成弯刀——正是萧寒舟前世在雪原遗失的"斩红尘"。矿脉深处传来婴儿啼哭,声波震塌的岩层里露出青铜棺椁,棺中女子腹部隆起,心口插着楚昭的冰魄石。
"大祭司好算计。"楚昭的指尖抚过棺中女子耳后双生蛊印记,那蛊虫突然钻入他腕脉,"用我的血脉养你的弑神者..."
子夜,铜钱指引的星轨尽头燃起狼烟。楚昭的白发缠住新生婴儿时,发现襁褓里裹着的不是锦缎,而是用谏书灰烬织就的弑神诏。诏文每个字都在渗血,那些血珠滚落地面竟化作缩小版的巫祝殿。
"楚大人可知何为真正的烽火台?"冰原尽头的身影摘下青铜面具,露出与萧寒舟七分相似的面容。他玄铁护腕震碎雪层,下面埋着的不是尸骨,而是十二具与楚昭容貌相同的女尸——每具尸身腹部都剖开着,里面蜷缩着冰雕的婴儿。
楚昭的银铃突然震碎最近的女尸,冰婴坠地时睁开的右眼里,映出萧寒舟在归墟消散的画面。那些画面碎片割破他的掌心,流出的银蓝血液竟与冰婴瞳孔同频闪烁。
"用将军骨血养了百年..."面具人踹翻祭坛,坛底滚出三百枚带牙印的冰魄石,"总算等到星火重燃。"
寅时初刻,血色曼陀罗突然集体自焚。楚昭在火光中看见十二岁的自己跪在祭坛,看着幼年萧寒舟被剜出心脏。那团跳动的血肉没有落地,反而升空化作初代玉玺——正是李稷玄手中渗出黑血的那枚。
"师父...这局...我破得了..."李稷玄突然将轮椅撞向星轨,凤凰草刺青里钻出的青铜钉暴雨般射向冰婴。楚昭的银铃慢了半拍,最末那枚铜钉己刺入婴儿右眼。
冰原突然塌陷。面具人的玄铁护腕裂开,里面涌出的不是血肉而是星轨残片。楚昭的白发缠住下坠的婴儿时,嗅到襁褓里浓郁的曼陀罗香——与萧寒舟消散那日归墟里的气息一模一样。
"诏成!"面具人突然撕开胸甲,跳动的冰魄石核心刻着楚昭前世的表字。星轨残片在此时聚成弯刀,不偏不倚刺入楚昭心口星盘——缺失的星子位置,正卡着婴儿带血的瞳孔。
卯时三刻,冰魄石矿脉彻底崩塌。楚昭抱着逐渐石化的婴儿踏进巫祝殿虚影时,听见十二声丧钟从地脉深处传来。李稷玄的轮椅卡在星轨裂缝里,少年手中玉玺正在吞噬他的双腿。
"师父看...塞北的雪..."李稷玄突然掰断脊骨,抽出根刻满弑神咒的青铜钉,"在烧啊..."
楚昭的银铃震碎玉玺时,面具人的玄铁护腕突然炸开。星轨碎片如利刃般穿透冰原,每个孔洞都涌出裹着谏书灰烬的岩浆。婴儿在这时睁开左眼,瞳孔里跳动的星火与楚昭心口星盘完美契合。
"萧寒舟,这次赌局..."楚昭突然将婴儿抛向星轨缺口,任那些锋利的星子割破襁褓,"我要加注。"
血色曼陀罗的灰烬突然重燃。冰原尽头传来熟悉的刀鸣,面具人的青铜面具应声碎裂——那下面藏着的,正是萧寒舟消散前最后那滴泪凝成的冰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