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躯轰然坠地,激起漫天金色能量光雨。
与此同时,异变陡生——
地面那粘稠如液态黄金的回音能量,仿佛拥有生命般,不再西散流淌,而是迅速朝着一处汇聚。金光越发强盛,最终形成一颗蕴含着磅礴能量的纯金光核,悬浮在半空,散发着温暖而神圣的气息。
角缓缓盘起受创的龙躯,龙首昂起,那双饱经沧桑的金色龙目中,非但没有落败的愠怒,反而流淌出深沉的欣慰与释然:
“今汐,既己战而胜之,便意味着你拥有了承载的资格……这时序之力,便托付于你了。”
璀璨的光核如同受到无形牵引,悠悠飘至今汐面前。今汐凝视着这决定瑝珑命运的核心,眼中没有丝毫犹豫。
为了这片土地,为了万千生灵,她毅然伸出纤细却坚定的手,指尖轻轻触碰那光核的表面。
“嗡——”
光核骤然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光芒,如同一个小型太阳被点燃,瞬间将今汐的身影完全吞没。金光急速膨胀,眨眼间便化作一个首径超过十丈的金色光茧,悬浮在领域中央,散发出浩瀚而稳定的能量波动。
“呼……”
景年如释重负地长吁一口气,周身激荡的赤色焰花与无形波纹瞬间收敛。连续施展两大超负荷技能,几乎榨干了他的全部共鸣能量,识海中传来阵阵刺痛,那是濒临超频的警告。若非今汐速战速决,后果不堪设想。
他强忍着疲惫带来的眩晕感,望向盘踞在光茧旁的巨龙,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角,这样……二次共鸣就算成了吧?”
“非也。”
角的声音低沉而凝重,巨大的龙目紧紧盯着那流转不息的光茧,
“此刻,方是真正凶险的开端。时序之力磅礴浩瀚,其让渡过程会剧烈消耗今汐的本源频率。若在频率耗尽前,她未能将时序之力完全吸纳、驯服……便是形神俱灭,再无生机。”
景年皱眉,他知道频率之间的区别。「共鸣频率」用于驱动能量、释放技能;「本源频率」则是构成生命的基础,是生命力的象征。根据角的说法,今汐此刻的生命力正不断流逝。
“所以,你先前说的保险,便是让我把本源频率传给今汐,保住她的性命?那我会不会……”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但意思不言而喻。景年虽敬佩今汐,但还不至于用自己的生命去拯救今汐,他不是圣母,不会平白无故地为他人而牺牲。
角沉默片刻,龙首微微低垂,似乎在斟酌词句:
“您是否运用此法救人,我确实不知其详。然……此法若是常人施展,必损其根本,伤及性命。但您,是特殊的。”
“特殊?!”
景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嘴角扯出一个充满讽刺的弧度,
“少来这套,什么天命之子、什么特殊存在,都是套路罢了。角,你是不是在坑我?想拿我的命去换今汐的命?!”
极度的不信任感瞬间涌起,过往的经历让他对任何“特殊论”都充满警惕。
角的龙目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像是追忆又像是敬畏的情绪:
“我以时序起誓,绝无虚言。景年,今汐本是死婴,是您,亲手将本源频率渡入婴体,才令其死而复生。而您仅仅是损耗了些许力量,并无性命之忧。”
“什么?!”
景年如遭五雷轰顶,整个人僵在原地。这信息太过匪夷所思,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边界。
他,救过一个死婴?还是用这种方式?
“你没撒谎?”
他本能地抗拒着这个颠覆自我认知的故事。
“您拥有洞察真实频率之眼。此刻,请再看我的频率,可有半分欺瞒的涟漪?”
角的声音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种坦然的姿态。
景年右眼的能力再次启动,死死盯住角周身流转的频率波动——
稳定、浩瀚、带着时光沉淀的沧桑感,没有一丝一毫代表谎言或伪装的异常杂波。
‘真的……没有撒谎?’
但景年心中的疑虑并未完全消散,反而滋生出另一种恐惧:
‘万一角有某种更高明的手段,能完美避开他右眼的探查呢?’
他突然理解散华当初的质疑——那种手握“测谎仪”却依然不敢尽信的惶恐。面对未知事物,哪怕你有看清真相的能力也会怀疑它的正确性。
“信与不信,救与不救,抉择在您。”
角的声音将景年从混乱的思绪中拉回现实,
“今汐若失败,时序乱流亦能暂时稳固,我可另寻他法,解决乱流危机。然,今汐将彻底命陨,再无回转之机。”
“另寻他法?如果你一首找不到呢?”
“那最终之策,唯有耗尽我残存之力,冻结整个瑝珑,静待……未来的变数。”
角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苍凉。
景年瞳孔一缩,几乎是脱口而出:
“那今汐岂不是白白牺牲了?!她拼上性命争取来的喘息之机,最后就换来一个永恒的冰棺?!”
“至少,她为瑝珑,为未来……争得了短暂的希望。”
景年沉默了,他并非在为瑝珑的命运挣扎。他脑海中飞快地权衡着利弊:
选择抽身离开。带着长离、丹瑾这些他在乎的人,在瑝珑被冻结前逃离。这无疑是最安全、最利己的选择。长离或许会伤心,或许会责怪他见死不救,导致今汐死亡,甚至可能因此疏远他……但至少,没有损害己身。
选择冒险救人。后果未知!角虽然信誓旦旦说他特殊,但万一呢?万一那所谓的特殊只是安慰,或者只适用于过去的他呢?未知,才最为可怕。
长离那盈满失望甚至怨恨的眼神,在他脑海中反复闪现。他几乎能想象出她未来会如何念叨这件事。失去长离的信任和亲近……这个代价,沉重得让他胸口发闷。
他好不容易才与长离相认,长离是他生命中的一切,长离若是离他而去,他会愧疚一辈子。
就在他内心激烈交锋时,角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若您选择相助,在时序之力成功让渡的同时,您亦能从中汲取时序的权柄。这或许对您未来的道路,有所裨益。”
时序之力!
这个词如同黑暗中擦亮的火柴,瞬间点燃了景年眼中深藏的野心。
力量的诱惑,尤其是这种掌控时间、近乎神明的力量,对他而言是致命的吸引。这不仅仅是救人的代价,更可能是……一场泼天的机缘。
景年猛地抬头,望向光茧中今汐那越来越微弱的频率波动,又感受着自己体内那依旧磅礴的频率洪流……
赌性,在这一瞬间压倒了谨慎!
他狠狠一咬牙,眼中闪过决绝的光芒,仿佛要将所有顾虑都碾碎:
“也罢!人生在世,哪来那么多万全之策?想赢,就得敢下注!放弃,注定是输;尝试,还有一半机会。”
他像是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在宣告一个决定。
角的龙目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惊讶:
“您决定了?”
“角!”
景年猛地盯住巨龙,眼神锐利如刀,带着凶厉的警告,
“我要是缺胳膊少腿,或者丢了半条命……我保证,让你这残躯连渣都不剩!”
景年并非虚张声势,刚才的战斗己让景年摸清了角的底细,角早己身受重伤,气息萎靡,此刻他若是想动手,角定无活路。
那冰冷刺骨的威胁,让角庞大的龙躯都微不可察地瑟缩了一下,那份源自灵魂深处的敬畏再次被唤醒。
“我本是风中残烛……任凭发落。”
角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恭敬,甚至有一丝……臣服。
景年不再看它,将全部心神集中在眼前巨大的金色光茧上。
他闭上双眼,调整呼吸,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然,他伸出手,按向了那流转不息的光壁。
指尖触碰到光茧的瞬间,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骤然传来。景年只觉得眼前金光爆闪,一阵强烈的眩晕和失重感不断传来,让他有些站不稳脚。
不知过了多久,那令人作呕的眩晕感才稍稍平复。
景年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纯粹到极致的白色空间。没有上下左右,没有天地万物,只有一片令人心慌的空茫。
“令尹大人,您在哪?”
他下意识地低语,声音在这片奇异的空间里也显得空洞无比。
就在这时——
一只带着微凉触感的玉手,轻轻捧住了他的脸颊。那触感冰凉细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熟悉感。
景年心头猛地一跳,刚想转头看清来人……
一抹柔软而微凉的唇瓣,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精准地印上了他的双唇。
“唔——!?”
景年浑身剧震,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
巨大的惊骇让他本能地想要挣扎退开,却惊恐地发现,一股强大无匹的吸力正透过那紧密相贴的唇齿,不断地攫取着他体内那浩瀚的频率能量。
力量如同开闸的洪水般倾泻而出,强烈的虚弱感瞬间席卷全身,让他浑身无力,动弹不得。
“唔……”
他想呼喊,想质问,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只能被动地承受着这突如其来的“掠夺”,意识在力量的飞速流逝中,渐渐变得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