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我儿他可有什么大碍?”
被今日之事骇得彻底失了方寸的祁吴氏,声音都在颤抖。
“唉,不太妙,少将军这回不仅伤了皮肉,还伤了筋骨啊。下手的人也太没有分寸了,不知道人有些地方不能那样打吗?若不是少将军年轻力壮又常年习武,本身底子就较常人要好一点,换个其他人怕是几板子下来就把命交代了。”
听到这话,祁吴氏当即就是一个踉跄,差点没栽倒在地。吴玉和李萱连忙一左一右的扶住了她。
张神医见状,也连忙把后面的话补充了出来:“不过夫人也不必太过忧心,少将军这情况,不出意外的话是没有性命之忧的,只不过伤了元气,需要卧床休养很长一段时间了……”
“那就好、没有生命危险就好……”
祁吴氏这才微微松了口气,连连点头道。只不过,却也没有多余的力气说更多的话了,双腿更是软得有些站不稳,吴玉连忙将她扶到旁边的太师椅上坐下。
姬如雪全程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红肿着一双眼,死死盯着床上面无血色的人。
李萱看了看她,微微叹了口气后,走过去安慰般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姬如雪回头,无神的双眼看了她一眼,忽然忍不住再次呜咽出声。
“呜呜……”
“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李萱拍了拍她的背,任由她把鼻涕眼泪往自己身上蹭。这一刻,两人的关系仿佛又回到了前世一般,李萱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下意识的接受她的亲近,似乎无论祁吴氏怎么说,她都无法真的打从心底讨厌这个姑娘。
“你前段时间不是一首想跟我聊聊吗?等你收拾好心情,就来找我吧,这次我不躲了,正好我有些事想跟你说。”
等她发泄得差不多了后,李萱突然再次开口说道。尽管祁吴氏并不赞同将那个事告诉她,但李萱还是觉得她也有知情权。
许是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让她相信了这个姑娘对小郢也是真心的。所以她准备让她自己来判断,如何抉择才是对那个人最好的。
姬如雪怔了怔,虽然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说起这个,但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
夜半,夜色如墨,厚重的云层遮住了月光,祁府后院的青石板路上只有零星几盏灯笼投下昏黄的光晕。
姬如雪如约来到了大夫人所在的居所。
尽管她不知道她要跟她说什么,但她反正今夜也睡不着了,祁郢那边又有老夫人守着,为了不在她跟前碍眼,姬如雪便索性来找李萱了。不知为何,她莫名有些在意对方晚间跟她说的话,似乎某个她探寻了很久的答案就要在她面前揭晓了。
“来了?”
就在姬如雪刚到门口,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时,里间之人却率先出声了。
“来了就快进来吧。”
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轻柔好听。
显然,李萱己经听到了外面来人的脚步声。
姬如雪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了门。屋内只点了两盏油灯,光线有些昏暗。
让她意外的是,里边除了李萱外,居然一个下人都没有,似乎是被她有意提前支走了。
“坐。”
李萱穿着一件素色衣裳,坐在矮桌前,头发松松的挽着,只用一根白玉簪固定。见她进来,抬起头冲她微微笑了笑。
“能饮酒吗?”
“啊?”
姬如雪一愣,这才想起前世听闻过的关于这位大小姐的过往。
李萱出嫁前,原本也是一位将门虎女,从小受父兄熏陶对沙场军旅生活异常向往,只可惜身为女儿身,家里人死活不让她去战场。她一怒之下就离家出走,跑去闯荡江湖了。与祁郢的大哥也是这个时候相识的。
姬如雪起初听闻这事时,怎么也不敢相信那个看起来如海棠般婉约柔美的女子,曾经居然还是个舞刀弄枪的女侠,就连性格也如男儿一般爽烈。
只不过这些,后来在她嫁入祁府后都收敛了起来。按她的话说,既然嫁入高门成了别人家的媳妇,就得守别人家的规矩。
像今夜这般随性恣意的模样,她前世拢共也没见过几次。
“我跟你说,酒可是个好东西啊,不仅能助眠,还能让你短暂的忘却眼前烦恼。”
李萱也不管呆愣在原地的姬如雪到底能不能喝,自顾自的先给她倒上了一杯。
“今天出了这档子事,想必弟妹也是难以入眠了吧,否则也不会大晚上就跑我这儿来。”
“嗯……嫂嫂唤我如雪便好。”
姬如雪正襟危坐的双手捧起那杯酒,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的局促。
“之前在南苑那边,嫂嫂说有话要跟我说,不知是……?
“呵呵,不急。”
李萱随意的摆了摆手,“在这之前,不如你先跟我说说白天是怎么回事吧,怎么你俩去参加个太子的婚宴,还能出了事呢?”
关于这事,虽然老太太还沉浸在悲伤中、无瑕来问,但她却不能不先替她了解一下。
姬如雪闻言,神色瞬间就有些黯然了。看了看手中那杯酒,心情积闷之下干脆端起来一饮而尽了。
“咳咳……”
“你慢点喝,之前没喝过酒还敢喝这么猛……”
“没事。”
姬如雪摆了摆手,其实酒她是喝过的,只不过大多是上辈子喝的。方才也是一时喝得急了。
待平复下咳嗽后,姬如雪便将白天两人去了太子婚宴后,席间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讲述了出来。说到后面也是越说越生气,越说越委屈,最后也不知是酒劲上来了还是怎么回事,竟再次“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都怪我,呜呜……我就不该跟他说什么要阻止婚礼,他江景朔要跟谁成婚关我什么事啊,我为什么要去管那个闲事啊呜呜……”
“还有那个笨蛋也是,怎么能这么莽啊,那可是太子啊,他说打就打!呜呜……我真的,都快给他吓死了……”
李萱哭笑不得的望着对面几杯浊酒下肚就哭得不样的人儿,递给她一条帕子后,悄悄将她那边的酒换成了茶。
“好了好了,事情既然己经发生了,如今再怎么懊恼也于事无补了。你也想开点,至少你们今天也算是达成了目的,成功阻碍了这场婚礼的进行,不是吗?”
其实她更想问的是为什么要阻止,但见对方这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情绪失控的样子,也不好再多问。
姬如雪再次将手中的“酒水”一饮而尽,可这次却咂吧了下嘴后,皱起了眉头。
“嗯?这酒怎么跟茶一样,掺水了吧。”
“你不能再喝了。”
李萱神色严肃道。
待会儿还有正事要说呢。
姬如雪怔了片刻,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喝的确实是茶。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