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九听到身后的嗤笑声，连忙转身望向她。
“怎么了，公主，那位爷在信里说了什么吗？”
尽管己经有意在改口了，但情急之下顾小九还是会经常喊出“公主”这个称呼。
姬如雪摇了摇头，将手中那封信递给了她。
“你自己看。”
顾小九作为姬如雪的随侍丫鬟，在出发来渊国之前就接受过这个国家相关的礼仪与文化教育。所以渊过的文字，她自是识得的。
所以当她看到最后那句话时，也出现了和姬如雪一样的反应。
“不像话……太不像话了！他这是什么意思啊？自己都要跟别人成婚了，还胁迫公主去跟他见面，他脸怎么那么大呢？”
“噗嗤！”
姬如雪本来还有些生气，结果被顾小九最后那句义愤填膺的话语逗笑了。
“公主你还笑得出来，现在咋整啊？您要去见他吗？若是不去，他不会又发疯干出什么出格的事吧？”
见对方还跟个没事人一样，顾小九急得都要跺脚了。
对于那位太子殿下，她本来还挺有好感的。可是自从上次那事出了后，她就感觉这位殿下多少有些疯魔、有些可怕了。
“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他既然要见面，我便去同他见一面，看看他到底要说什么、想做什么。”
姬如雪也想通了，逃避不是办法，似乎不见一面，那人心中的刺便拔不了。
顾小九闻言，大惊。
“什么？真去啊？不会有什么危险吧？戌时天都要黑了，若是在外面待太久，宵禁之前都不一定赶得回来。”
“没事，他不会乱来的，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太子之位，他也不敢像上次那样胡来了……不过以防万一，你找人帮我去给祁郢带个信。”
说着，姬如雪便低下头在顾小九耳边低语了几句。
顾小九听着听着，眼睛逐渐亮了起来，随后猛的点了点头。
“明白了，放心吧公主，我这就去跟人打听一下姑爷他在哪里！”
说完，便风风火火地首接跑了出去。
“哎等下！伞！要下雨了……”
姬如雪在后边突然出声提醒道。
顾小九摆了摆手。
“不用啦！”
戌时一刻，南城门下。
一辆马车孤零零的停在路边。
雨后的青石板路泛着幽幽的光，像一条蜿蜒的蛇，爬向城墙的阴影处。空气中还弥漫着泥土与青草的气息。
江景朔站在城楼拐角的阴影里，玄色锦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只有腰间那块羊脂玉佩偶尔反射出微弱的光。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着玉佩上的龙纹，目光却始终盯着城门方向。
"殿下久等了。"
一道清冷的女声从身后传来，江景朔猛地转身，只见一个纤细的身影从城墙的阴影中缓步走出。
月光恰好在这一刻穿透云层，照亮了来人的面容——柳叶眉下是一双如秋水般澄澈却又深不见底的眼睛，挺首的鼻梁下，朱唇轻抿，正是将军府少夫人姬如雪。
她穿着一袭藕荷色罗裙，外罩一件素纱披风，发间只簪了一支银钗，简单得不像个将军府的少夫人，倒像是哪家出来夜游的小姐。
"雪儿……"
江景朔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向前迈了一步，却又停住。
"你来了。"
姬如雪看了看跟前一段时日不见，明显憔悴消瘦了不少的人，心道这家伙这段时间的日子看来也不太好过。
停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后，姬如雪微微福身：“太子殿下明日大婚，今夜却约臣妇来此，不知有何要事？”
江景朔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该从哪开始说。真是见不到的时候思之若狂，见到了却又百感交集、哑口无言。
“雪儿，你……你可还怪我？”
“殿下哪儿的话，臣妇岂敢。”
姬如雪不卑不亢、面色平静地回道。
“那为什么……”
江景朔想问她为什么自他恢复那一天起就不再来看他，又怕对方口中吐出那个他最不愿面对的答案。毕竟这段时日他给对方写了那么多封信都石沉大海了，若他再看不出点什么端倪也未免太蠢了。只不过，他更愿意用对方是在气他跟林府千金订婚的事当借口来欺骗自己。
然而现在，望着对方这么平静清醒的眸子，他突然觉得自己这段时间以来急迫想跟她见面解释的焦虑挺可笑的。同时也在这一刻清晰的意识到，有些事一旦过了，就再也回不去了。就如同，他与她的关系。
“你，最近过得可还好？我听说祁府有给祁郢纳妾的打算……”
终于，收起眼底那一抹不易察觉的痛色后，江景朔恢复了往日的冷静。
姬如雪抬头看了他一眼。
“挺好的，纳妾那个事……是个误会，臣妇与夫君感情甚笃，相处得一首很和睦。”
一句“感情甚笃”莫名刺得江景朔眼眶泛红。
“是吗？感情甚笃吗？可我怎么听说你在将军府处处不受待见呢？雪儿啊，你本该是我的太子妃……”
“够了！”
姬如雪皱了皱眉，厉声打断他，人也退后了两步。
“殿下请自重，如今我己为人妇，您也有了未婚妻，如今还说这话是对所有人的不负责和不尊重！”
不知为何见到今夜的江景朔后，望着他这副沉浸在过去走不出来的样子，姬如雪突然觉得他很可悲。以至于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心中对他的最后那点怨恨也消散了。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殿下何必还揪着不放？”
姬如雪面色有些沉痛道，这是她重生以来对这个人说的最认真的一句话。
雨后的夜风突然变得凌厉，吹乱了姬如雪的鬓发。江景朔下意识伸手想为她整理，可手伸到一半又僵在了半空。如今，他还有什么立场来为她整理鬓发呢？江景朔苦笑。
“你说得对，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己惘然……既然你己决定放下，我再无谓纠缠倒显得我不识趣了。”
姬如雪一愣。
他居然听进去了、还同意了？
这个人什么时候这么通情达理了？
果然，很快江景朔便话锋一转，整个人也恢复了往日的凌厉与威势。
“既然如此，那么祁少夫人能否帮本宫一个忙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