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性的能量风暴在虚渊裂缝前轰然炸开!
楚玄夜那凝聚了雏形“十劫帝身”本源、甚至不惜动摇根基的劫灭一剑,精准地斩在了由白璃逆转的妖血祭坛之力与虚渊裂缝形成的血色通道连接点上。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炸,只有一种仿佛世界根基被强行抹除的、令人灵魂颤栗的“湮灭”之音!
那由无数生灵生命与灵魂本源构成的粘稠血河,在灰暗劫光与幽蓝妖火的交织冲刷下,如同烈日下的积雪,瞬间蒸发、溃散!连接着裂缝深处那巨大骸骨轮廓的能量纽带,被硬生生斩断!
“嗷——!!!”
一声混合了妖神残魂的滔天愤怒、白璃自身意志的痛苦以及裂缝深处那骸骨存在的绝望嘶吼,响彻了混乱的时空!那试图跨越而出的骸骨巨影在通道断裂的瞬间剧烈扭曲、崩解,无数怨念与不甘的碎片被狂暴的时空乱流卷走,消失在裂缝深处翻滚的光怪陆离之中。
反噬之力如同灭世海啸般倒卷而回!
首当其冲的是强行逆转祭坛的白璃。她身体剧震,心发的幽蓝光芒瞬间黯淡,一口蕴含着金丝的妖帝之血狂喷而出,染红了身前破碎的大地。九条巨大的狐尾虚影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琉璃,寸寸碎裂、消散!她眼中的金光与幽蓝疯狂交替闪烁,最终,属于妖神残魂的意志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如同潮水般退去,被强行压制回识海最深处,暂时沉寂。但白璃自身的气息也瞬间跌落谷底,妖力紊乱不堪,身体软软地倒下,陷入深度的昏迷与自我封印之中,强行稳固着濒临崩溃的妖魂。
楚玄夜同样凄惨。斩出那超越自身极限的一剑,又承受了通道断裂的反噬风暴,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无数个世界碾过。十劫帝身的虚影彻底崩散,体内劫力如同脱缰的野马在经脉中疯狂冲撞,神魂上那道因“因果劫”留下的裂痕骤然扩大,剧烈的痛楚让他几乎昏厥。更糟糕的是,他清晰地感觉到,一部分记忆如同沙漏中的流沙,正在飞速变得模糊、消散!“劫力代价,记忆消散”的恶果,开始显现!他死死咬住舌尖,用剧痛刺激自己保持清醒,目光焦急地看向倒下的白璃。
“白璃!”他强提一口劫气,踉跄着想要冲过去。
然而,更大的灾难降临了!
那道被斩断了“祭品”来源的虚渊裂缝,仿佛被彻底激怒的凶兽!失去了目标(妖神残躯)的牵引,又承受了巨大的能量冲击,它非但没有愈合,反而以一种更加狂暴、无序的方式疯狂扩张!浑浊的时空乱流如同决堤的洪峰,裹挟着浓烈了十倍的秽气,向着西面八方喷涌!空间如同摔碎的镜子,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时间在这里彻底失去了意义,过去、现在、未来的景象疯狂叠加、破碎!
轰隆隆!
大地在塌陷,不是物理层面的塌陷,而是空间层面的“消失”!大片大片的土地连同其上绝望的生灵,无声无息地被扩张的裂缝吞噬,连一点尘埃都未曾留下。
天空在扭曲,日月星辰的虚影在混乱的时空中闪烁、碰撞、湮灭,下起了灰色的、饱含秽气的“时空之雨”。
“下界…崩毁开始了!”楚玄夜心头冰凉,想起了天工族通过劫晶罗盘探测到的那个最坏预言。虚渊吞噬,就在眼前!
“撤退!所有能动的!远离裂缝!向…向葬天陵碑方向!”楚玄夜用尽最后力气嘶吼,他知道神庭禁地的葬天陵碑或许因其特殊性,能暂时抵挡这种时空侵蚀。幸存的玄夜盟和妖族战士,带着无尽的悲恸,搀扶着伤员,拼命地向相对稳定的区域奔逃。
就在这天地倾覆、万物归墟的绝望时刻,一个声音,突兀地、清晰地响彻在楚玄夜混乱的识海之中。那声音温润平和,带着悲天悯人的慈悲,却如同最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楚玄夜的心脏。
“唉…痴儿,何苦挣扎至此?”
楚玄夜猛地抬头!只见在疯狂扩张的虚渊裂缝上方,那混乱扭曲的时空乱流之中,一道身影静静地悬浮着。他身着素净的天机阁道袍,面容笼罩在一层朦胧的、悲悯众生的光晕之中,正是天机阁主!但此刻的他,并非真身降临,更像是一道强大无比的投影,无视了狂暴的时空乱流和秽气,仿佛独立于这片崩坏的世界之外。
“天机阁主!”楚玄夜目眦欲裂,劫力在残破的躯体内疯狂涌动,却因反噬和记忆消散的干扰而难以凝聚。他瞬间明白了!眼前这一切,虚渊裂缝的爆发,妖神残魂的苏醒,下界的崩毁…都在这老狐狸的算计之中!他就是幕后最大的推手!
“看到这美丽的毁灭画卷了吗?”天机阁主的声音依旧平和,他伸出一只手,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般,指向下方吞噬一切的裂缝和混乱的时空。“这便是天道残缺最首接的体现。秩序崩坏,法则扭曲,时空错乱…多么壮丽,又多么…令人着迷。”
“这一切…都是你做的?!”楚玄夜咬牙质问,试图锁定对方的身影,却感觉自己的意识也在随着记忆的流逝而变得模糊,关于林清玥的一些片段…关于自己前世的一些细节…正在淡化。
“是,也不是。”天机阁主微微摇头,投影的面容在光晕下显得高深莫测。“吾只是…因势利导,加速了这个必然的过程。从你陨落凡尘,成为天机阁扫地杂役那一刻起,棋局便己开始。”
他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刻刀,在楚玄夜混乱的记忆中强行刻下印记:
“你以为赵恒之死只是外门长老的背叛?不,他是吾选定的,激发你体内劫力、引动‘因果劫’的引信之一,更是用来牵制、污染林清玥那把‘无情剑’的棋子。”
“你以为白璃的崛起是偶然?她的妖域血统被唤醒,妖帝加冕的仪式,都在吾的注视之下。那太古妖神残魂,是吾故意泄露给妖族某些野心家的信息,引导他们‘献祭’给这位‘圣女’的。她的存在,本就是为今日引动虚渊、接引混乱力量而准备的‘钥匙’和…‘祭品’(最终目的是用她引出的妖神之力冲击天道)。”
“万妖盟的刺客、鬼市的赌局、劫晶黑市的情报、神庭神子的夺晶…甚至林清玥的剑心失控、屠城之夜,背后都有吾‘纸人分身’的影子在推动。吾的‘夺运计划’、‘斩情计划’,皆是这万年大棋中的一环!”
“吾赐予所谓‘气运之子’荣光,不过是为了汲取他们的气运,喂养真正的计划。吾散布‘伪劫力陷阱’,诱使万族争夺碎片,制造混乱,加速劫力污染,削弱世界本源。”
“这虚渊裂缝的爆发,时空的错乱,下界的崩毁…正是吾所需要的‘炉火’!唯有在旧世界的废墟与混乱之中,在众生绝望的哀嚎与劫力的极致燃烧之下,才能…重炼天道!弥补那亘古的残缺!”
天机阁主的声音越来越宏大,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使命感,他投影的身躯在混乱的时空背景下仿佛在无限拔高。
“而你,楚玄夜,曾经的‘永恒天帝’…”天机阁主的目光穿透混乱,精准地落在楚玄夜身上,那悲悯的光晕下,第一次清晰地显露出一丝…刻骨的冰冷和贪婪。“你是最关键的一味‘药引’!你的劫力,你前世的天帝位格,你在此世经历的所有痛苦、挣扎、因果…都是这‘重炼天道’洪炉中,最炽烈、最珍贵的薪柴!待你十劫帝身大成,劫火焚天之际,便是你为这新天道献祭自身,成就永恒之时!这便是…吾的‘诛心之局’!”
诛心之局!原来所谓的布局万年,最终的猎物,是自己!目标是用自己的劫帝之身,去填补天道的残缺!楚玄夜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比虚渊的秽气更冷,比时空的错乱更令人绝望。他明白了天机阁主那“慈悲假面”下的真正面目——一个为了所谓“补天”宏愿,不惜牺牲三界众生、玩弄一切命运的…绝对理性的疯子!
“你…休想!”楚玄夜从喉咙深处挤出嘶吼,强行压下记忆消散带来的眩晕和恐惧,残余的劫力在掌心凝聚,哪怕拼着魂飞魄散,也要撕下对方一块肉!
“呵,愤怒吗?不甘吗?这便是劫…也是你的宿命。”天机阁主的投影在狂乱的时空背景下渐渐变得虚幻,声音却清晰地传来。“好好享受这崩坏的世界吧,享受你最后的…挣扎。当你‘献祭抉择’的时刻到来,你会发现,你…别无选择。为了你心中那点可笑的守护,为了那桃树下的人间烟火…你会自愿走入那洪炉的。”
话音落下,天机阁主的投影彻底消失在混乱的时空乱流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楚玄夜一人,站在不断崩塌的世界边缘,抱着昏迷的白璃,承受着身体与灵魂的双重剧痛,以及那比死亡更冰冷的真相。
万年布局,一朝掀开。棋盘之上,众生皆子。而他,是那颗最重要的、被精心喂养的祭品。虚渊裂缝在咆哮,时空在哀鸣,下界在沉沦。楚玄夜望着这末日景象,眼底深处,除了愤怒和绝望,一丝被逼到绝境、玉石俱焚的疯狂火焰,开始悄然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