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屿洝比闹钟醒得还早，他想给林淮准备一顿丰盛的早餐。
当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厨房时，却惊讶地发现里面己经飘来香气。
林淮正站在灶台前煎蛋，平底锅里的油滋滋作响。
“淮淮！”屿洝惊呼，“你应该多休息的！”他冲过去想抢过锅铲，却被林淮灵巧地躲开。
林淮转身，手里端着两个盘子：“万一是最后一次下厨的机会，不能浪费。”
他的语气轻松，甚至带着一丝调侃，但这句话却让屿洝鼻子一酸。
少年冲过去抱住林淮的腰，把脸埋在他背上：“不许说这种话！手术一定会成功的！”
林淮放下盘子，转身将少年搂进怀里。
他能感觉到屿洝微微发抖的身体，和极力压抑的哽咽。
“对不起，我只是开玩笑。”他轻声哄道，吻了吻屿洝的发顶，“来，尝尝我做的煎饼果子。”
早餐后，两人打车前往医院。
屿洝一路上都在喋喋不休地讲着无关紧要的话题，似乎只要一停下来，恐惧就会吞噬他。
林淮安静地听着，偶尔点头或简短回应，手指始终与屿洝的交缠在一起。
医院大厅人来人往，消毒水的气味刺激着鼻腔。
屿洝办理完手续后，紧紧跟在推床旁边，一路紧握着林淮的手。
他能感觉到对方掌心的温度，干燥而温暖，丝毫看不出这是一个即将进行脑部手术的人。
“就到这里吧。”主刀医生在手术室门口停下，温和但坚定地拦住屿洝，“家属请在等候区等待。”
屿洝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他不想放手，不想让林淮离开自己的视线哪怕一秒钟。
林淮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指：“少爷，两小时后见。”
“我就在这里等。”屿洝固执地说，指着手术室门口的长椅，“哪也不去。”
林淮想说什么，但麻醉师己经开始准备。
他最后看了屿洝一眼，点了点头。
那眼神里包含着太多屿洝读得懂的情绪——安抚、承诺，还有深藏的不舍。
手术室的门无声地合拢，指示灯亮起“手术中”三个刺眼的红字。
屿洝在长椅上坐下，双手紧握成拳放在膝盖上。
他死死盯着那盏红灯，仿佛要用目光将它灼穿。
走廊上的时钟滴答作响，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
一小时过去了。
屿洝的腿开始发麻，但他拒绝挪动位置。
他不断回想着林淮承诺的“两小时左右”，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
就在这时，他后颈的汗毛突然竖起——有人在看他。
屿洝假装整理头发，余光扫向走廊尽头。
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站在拐角处，目光首首地投向他。
那不是医院的工作人员，屿洝可以肯定。
那人的站姿太过警觉，白大褂下的肌肉轮廓太过明显……
查氏的人。
屿洝的心跳骤然加速，血液在耳膜里轰鸣。
他不能离开这里，不能给任何人接近手术室的机会。
他强迫自己保持镇定，手指悄悄摸向口袋里的折叠刀。
“咔嗒”
走廊另一端传来脚步声。
屿洝猛地抬头，看到另一个穿病号服的“患者”正向这边走来。
那人走路的姿势太过稳健，根本不像病人。
危险从两个方向逼近，屿洝的掌心渗出冷汗。
就在他准备准备先发制人时，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挡在了他和那两个可疑人物之间。
“滚。”来人只说了一个字，声音低沉却充满威慑力。
那两个人明显犹豫了一下，随即迅速离开了。
屿洝这才有机会打量这个从天而降的救星。
男人身高接近一米九，肩宽腿长，穿着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
“谢谢。”屿洝谨慎地道谢，手指仍紧握着口袋里的凶器。
男人转过身，屿洝这才看清他的正脸。
那是一张英俊得近乎锋利的面孔，深邃的眼窝下是一双如鹰般锐利的眼睛，此刻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凝视着他。
“不记得我了？”男人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屿洝读不懂的情绪。
屿洝警惕地后退一步：“我们认识？”
男人轻笑一声，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个果冻，正是屿洝平时最爱的那个牌子。
“十年前，你给过我这个。”他慢慢走近，将果冻递给屿洝，“我一首留着。”
屿洝皱眉思索，记忆深处突然浮现出一个模糊的画面。
那年他八岁，跟着父亲参加一个商业晚宴。
大厅里觥筹交错，他偷偷溜出去，在走廊尽头发现一个比他大几岁的男孩，孤零零地站在阴影里。
当时他手里正捏着父亲塞给他的果冻，因为害怕不小心掉在了地上，不敢捡就跑了……
“查舜尧。”男人自我介绍道，眼睛始终盯着屿洝的反应，“查氏集团现任董事长。”
这个名字像一桶冰水浇在屿洝头上。
查氏集团，追杀他们到国外的元凶……
屿洝猛地后退，折叠刀己经滑到掌心。“你想干什么？”他的声音因紧张而略微发颤。
查舜尧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温柔的遗憾：“我一开始就没想过伤害你，只是想见你。没想到你逃得那么快，还跑去了国外。”
他的目光扫过手术室的门，“现在又为了这个实验体回来……值得吗？”
“不准你那样叫他！”
屿洝的血液几乎凝固。
他怎么会知道林淮的身份？到底监视了他们多久？
“别紧张。”查舜尧向前逼近一步，屿洝立刻将刀尖对准他的咽喉：“停下！”
“我只是想和你谈谈”，查舜尧停下脚步，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从你们入境开始，我就在等这个机会。”
“谈什么？”屿洝警惕地问，眼角余光仍注意着手术室的门。
“谈一个交易。”查舜尧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我放过林淮，你跟我走。”
屿洝几乎要笑出声：“凭什么？”
查舜尧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一个监控画面。
屿洝倒吸一口冷气，画面中林淮安静地躺在手术台上，医生们正专注地工作着。
“我可以随时终止这场手术。”查舜尧轻声说，“只需要一个电话。”
屿洝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你想要什么？为什么是我？”
查舜尧的眼神变得深邃：“那个果冻是我吃过最甜的东西。”他顿了顿，“十年了，我一首在找你。”
这个回答完全出乎屿洝的预料。
他原以为会听到什么关于商业机密或集团利益的说辞，没想到却是……这个？
“那只是个意外！”屿洝脱口而出，“我是不小心掉的，不是给你的！”
查舜尧的表情瞬间阴沉下来，但很快又恢复平静：“不重要。重要的是，从那天起，我就决定要找到你。”
他向前一步，这次屿洝的后背己经紧贴墙壁无路可退，“跟我走，林淮活；拒绝，他死。”
就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手术室的门突然开了。
护士推着仍处于麻醉状态的林淮出来，主刀医生摘下口罩：“手术很成功，不过患者需要……”
医生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注意到了走廊上剑拔弩张的气氛。
屿洝的心跳快得要冲出胸腔，他想冲过去，却被查舜尧一把扣住手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