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位于A市老城区一栋不起眼的居民楼顶层，两室一厅的格局简单却整洁。
这栋建于上世纪九十年代的老楼外墙斑驳，电梯时常故障，但正是这种破旧为它提供了最好的伪装。
弗兰克斯选择这里时考虑得很周全，楼里住的大多是老年人，对陌生面孔见怪不怪；
最重要的是，顶层视野开阔，能观察到所有接近的路线。
屿洝一进门就甩掉鞋子，光着脚扑向落地窗，整座城市的灯火在他眼底流淌。
“淮淮！快看！能看到电视塔！”他兴奋地回头，脸颊因为奔跑而泛红。
林淮没有立即回应少年的欢呼，而是习惯性地检查每个房间的逃生通道和监控死角。
主卧的窗户可以通往消防梯，厨房的通风管道足够一个成年人匍匐通过，卫生间的镜子是单向玻璃……
多年的职业习惯让他无法放松警惕，尤其是在陌生的环境里。
他修长的手指拂过窗框、门锁和电源插座，确认没有异常后才稍稍放松紧绷的肩膀。
“少爷，别站在窗边。”他低声提醒，顺手拉上了窗帘。
屿洝撇撇嘴，但很快又振作起来，从背包里掏出笔记本电脑：“我马上就能找到阿姨的地址，A市的户籍系统比国外好黑多了！”
林淮看着少年盘腿坐在地毯上，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他转身走进厨房，打开冰箱——弗兰克斯果然己经安排人准备了食材。
“吃面吗？”林淮问道，声音比平时柔和几分。
“要！加两个蛋！”
屿洝的指尖在触控板上快速滑动，不时停下来输入一串复杂的代码。
破解A市系统对他来说就像解开一个有趣的谜题，特别是当这个谜题关系到林淮的过去时。
林淮在流理台前忙碌，刀刃与砧板碰撞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
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冒着泡，蒸汽模糊了他的面容。
这一刻，他几乎能想象这就是普通人的生活——为在乎的人做一顿简单的晚餐，听对方絮絮叨叨地讲一天的经历。
没有枪声，没有追杀，只有温暖的灯光和食物的香气。
“找到了！”屿洝突然欢呼一声，光着脚跑进厨房，差点撞上端着面碗的林淮，“淮淮！阿姨住在附近的花园小区！我黑进了物业系统，还看到了她的照片！”
林淮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滚烫的面汤溅在手指上，他却浑然不觉。
屿洝立刻注意到了，抓过他的手放在水龙头下冲洗。
冰凉的水流冲刷着发红的皮肤，少年皱着眉，小心翼翼地检查那片烫伤。
“疼不疼？”他轻声问，拇指轻轻着林淮的指节。
林淮摇头，目光落在客厅里亮着的电脑屏幕上：“给我看看。”
照片上的女人五十出头，眼角己经有了细纹，但眉眼间的温柔与林淮记忆中的模糊影像奇迹般地重合。
她拎着菜篮子站在小区门口，似乎在和保安打招呼，笑容亲切自然。
“她看起来过得不错。”林淮听见自己说，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屿洝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轻轻握住他的手：“明天手术后，我们下周就去看她，好不好？”
林淮点头，把面碗推给屿洝：“先吃饭。”
晚餐后，屿洝坚持要帮林淮换药。
少年坐在沙发上，小心翼翼地揭开绷带，看到伤口愈合良好才松了口气。
“明天的手术……”屿洝咬着下唇，欲言又止。
“不会有事的。”林淮平静地说，仿佛只是在讨论明天的天气。
但屿洝知道，这个手术风险有多高——要在不损伤脑组织的情况下彻底清除芯片残留，成功率只有70%。
如果失败，轻则失去记忆，重则变成植物人……
“我查过那个医生的所有论文和手术记录，”屿洝认真地说，手指灵活地缠上新的绷带，“他是全世界最好的神经外科医生之一。而且……”
他掏出一个U盘，在林淮眼前晃了晃，“我把你的脑部扫描数据发给他做了三维建模，手术方案己经模拟了很多次。”
林淮心头一暖。
他知道屿洝这段时间一定没日没夜地在研究这个，少年眼下的青黑就是最好的证明。
自从决定做这个手术，屿洝几乎翻遍了所有相关医学文献，甚至自学了基础神经外科知识。
这种执着的劲头让林淮既心疼又感动。
“睡吧。”他揉了揉屿洝的头发，“明天要早起。”
夜深人静时，林淮躺在床上，听着身旁屿洝均匀的呼吸声。
明天的手术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剑，但他并不恐惧。
比起芯片失控可能伤害屿洝的风险，手术的危险根本不值一提。
他侧过身，借着月光凝视屿洝的睡颜。
少年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在做着美梦。
林淮忍不住伸手，轻轻拂开落在屿洝额前的碎发。
这个动作如此自然，仿佛他们己经这样相处了一辈子。
“淮淮还没睡？”屿洝突然嘟囔着睁开眼睛，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
“马上睡。”林淮收回手，却被屿洝抓住。
少年把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像只撒娇的猫一样蹭了蹭：“别担心…明天一切都会好的……”
林淮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俯身，在屿洝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我知道，睡吧。”
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屿洝瞬间清醒了几分。
少年睁开惺忪的睡眼，突然仰头在林淮唇上轻啄了一下，然后迅速缩回被子里，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晚安吻。”他小声解释，耳尖泛红。
林淮愣了一秒，随即低笑出声。
他扣住屿洝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当两人终于分开时，屿洝的呼吸己经变得急促，脸颊染上漂亮的粉色。
“这才是晚安吻。”林淮低声说，将少年搂进怀里。
屿洝在他胸前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很快又沉入梦乡。
而林淮则久久无法入睡，脑海中闪过无数可能发生的明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