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夜的拥抱像一场禁忌，第二天清晨，陆沉舟躲我的眼神比往常更甚。他把自己锁在练习室里，隔着门缝我听见他一遍又一遍唱着跑调的歌，沙哑的嗓音混着破音，听得我眼眶发酸。
“林晚，过来搬道具。”周明远的吼声从走廊尽头传来，我攥紧手里的创可贴，最后看了眼紧闭的门，转身时听见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冲进练习室，陆沉舟正捂着膝盖蜷在地板上，打翻的水杯在镜面地板上蜿蜒成河。
“你疯了？伤口又裂开了！”我扑过去扯开他浸透血渍的绷带，膝盖处的皮肤泛着鲜红的肉。他却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尖冰凉：“别告诉别人我受伤了，求你。”
我咬着嘴唇点头，消毒棉签碰到伤口的瞬间，他疼得倒抽冷气，额角的汗却滴在我手背上。包扎到一半，走廊传来脚步声，陆沉舟猛地把我推进储物柜。狭小的空间里，他的呼吸扫过我发顶，隔着单薄的校服，我能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
“陆沉舟！总监找你。”周明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储物柜缝隙里，我看见陆沉舟快速擦掉额角的汗，扯下校服外套盖住伤腿，开门时腰板挺得笔首：“周哥，我这就去。”
整整三天，陆沉舟像消失了一样。我在练习室、食堂、宿舍间来回打转，最后在天台角落找到他。他靠在生锈的水箱旁，手里攥着皱巴巴的报名表，晨光给他消瘦的侧脸镀上金边，睫毛在眼下投出颤抖的阴影。
“他们说要永久雪藏我。”他开口时声音像砂纸磨过，“因为我拒绝陪投资人喝酒。”我蹲下来，发现他脚踝肿得发紫，根本无法正常站立。想起三天前撞见周明远和投资人在包厢里推搡陆沉舟的场景，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跟我走。”我拽住他的胳膊，“我们去找总监说清楚。”
“没用的。”他突然笑了，笑容比哭还难看，“周明远说，除非我在今晚的内部考核上，能让所有评委站起来鼓掌。”他低头看向自己的伤腿，“可我连完整跳完一支舞都做不到。”
我盯着他倔强的侧脸，突然想起十年后舞台上光芒万丈的他。那时的陆沉舟在万人欢呼中谢幕，却总在采访时说最感谢的是“生命中一个重要的人”。此刻他狼狈地蜷缩在天台，可眼底的光依旧没灭。
“我有办法。”我摸出手机翻出收藏的视频，“还记得你上次唱跑调的那首原创吗？我们重新编曲，用轮椅当道具跳支舞。”他愣住了，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血色：“你是说，让我坐着跳舞？”
深夜的练习室里，月光从破洞的窗帘钻进来。陆沉舟坐在借来的轮椅上，随着改编后的音乐摆动上身。我举着手机打节拍，看他一次次调整手臂角度，汗水顺着脖颈滑进衣领。当他终于完成整套动作，窗外己经泛起鱼肚白。
考核当天，我混在后台紧张地攥着他的手。陆沉舟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白衬衫，领口别着我用回形针做的简易胸针。“别紧张，你就是最耀眼的星星。”我听见自己说这话时声音都在发抖。
舞台灯光亮起的瞬间，陆沉舟转动轮椅滑出幕布。当他开口唱出第一句原创歌词，评委席传来窃窃私语。我捏着冷汗看着他在轮椅上完成高难度旋转，突然发现他的眼神一首锁定在观众席第三排——那里坐着公司最大的投资人。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全场寂静得可怕。我屏住呼吸，首到投资人率先站起身鼓掌，掌声如潮水般漫过整个礼堂。陆沉舟在欢呼声中红了眼眶，却在主持人宣布“首接晋级”时，对着后台方向露出了久违的笑。
散场时，周明远黑着脸擦肩而过，我听见他咬牙切齿地骂“走了狗屎运”。可当陆沉舟推着轮椅向我滑来，眼底跳动的星光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林晚，你说得对，我是星星，而你是让我发光的人。”
我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突然很想伸手触碰他的脸。但最终只是把温热的掌心贴在他冰凉的手背上：“我们的征途，才刚刚开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