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的露水还没干，我就被疤脸踹醒了。浑身酸痛得像被人拆了骨头重新拼过，怀里的玉佩硌得肋骨生疼——昨晚实在砍不完柴，只能蜷在柴堆里凑合了一夜。
“磨蹭什么！”疤脸一脚踢翻我脚边的水桶，“去膳堂帮厨，要是敢偷吃，老子把你手指头剁下来当葱爆了！”
我咬着牙爬起来，往膳堂走的路上，远远瞧见前山方向飘着几缕青烟。那里是内门弟子修炼的地方，沈清瑶应该也在。想起昨天她站在山道上的模样，白色裙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像极了故事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我的心突然跳得快了些。
膳堂里热气蒸腾，掌勺的刘婶扔给我一把烂菜叶子：“择干净，别把虫眼对着客人！”我蹲在灶台边，指甲缝里全是泥，耳边时不时传来其他杂役的窃窃私语。
“听说沈清瑶今天要在演武场练剑，也不知道能不能瞧见？”
“就你这德行，沈师姐看你一眼都算你祖坟冒青烟了！”
我的手顿了顿，烂菜叶“啪”地掉进水里。演武场吗？要是能去看看……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等刘婶不注意，我偷偷溜出膳堂，朝着演武场的方向小跑起来。
演武场外围挤满了人，踮脚望去，沈清瑶正在场中央。她今日换了身浅蓝色的劲装，腰间系着同色软鞭，青丝高高束起，露出白皙的脖颈。软鞭挥出时，带起的风刮得周围的旗帜猎猎作响，鞭梢精准地缠住三丈外的木桩，轻轻一扯，木桩轰然倒地。
“好！”人群中爆发出喝彩声。我死死扒着围栏，眼睛都不敢眨。她收鞭的动作行云流水，转身时眼尾扫过人群，那一眼清冷又漠然，却让我呼吸一滞——原来这就是心动的感觉吗？像有只小虫子，在心里又痒又麻地爬。
“看什么看！杂役也配来演武场？”突然有人揪住我的后领，我回头，是个满脸横肉的内门弟子，“滚回你的杂役峰，别在这儿碍眼！”
周围响起哄笑，我脸涨得通红。沈清瑶的目光似乎往这边瞥了一眼，可很快又移开了。那一瞬间的对视，让我既期待又难堪——她眼里没有一丝波澜，就像看路边的石头。
“对、对不起……”我被推搡着往后退，不小心撞到身后的人。转身道歉时，却看见林小柔抱着一摞书，正用担忧的眼神看着我。她今天没扎双马尾，头发松松挽成个发髻，碎发垂在脸颊边，显得格外温柔。
“顾师兄，你没事吧？”她伸手要扶我，我却躲开了。在沈清瑶面前丢脸己经够难受了，不想再让她看见我更狼狈的样子。
“别管我。”我硬邦邦地说，转身就走。身后传来她小跑追上来的脚步声，可没追多远，又停住了。
回到杂役峰时，疤脸正靠在门框上剔牙：“听说你去演武场偷看沈清瑶了？”他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我攥紧拳头，指甲刺破掌心也不觉得疼。沈清瑶挥鞭的样子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还有她那冷漠的眼神——我一定要变强，强到能站在她身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连看她一眼都要被人驱赶。
深夜，其他人都睡了。我摸黑爬起来，从墙角摸出白天藏好的破剑。月光从窗缝里漏进来，照在剑身上的锈迹上。后山有个废弃的山洞，我记得那里有块平整的空地……
握着剑柄的手在发抖，不是害怕，而是兴奋。只要能变强，砍再多柴、受再多嘲笑都没关系。我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却在门口撞见了抱着陶罐的林小柔。
她被吓了一跳，陶罐里的草药洒出来一些：“我、我怕你受伤，给你送点药……”她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顾师兄，我知道你想变强，可要是受伤了……”
“我说了不用！”我压低声音吼道，不想吵醒其他人。林小柔往后退了一步，眼眶里的泪水打转：“你总是这样……我只是想帮你……”
我没再听她说什么，握紧剑，头也不回地往山洞跑去。夜风呼啸着灌进领口，可心里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总有一天，我会让所有人刮目相看，也会让沈清瑶真正注意到我。至于林小柔……我把她的身影抛在脑后，现在的我，不配得到任何人的关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