攥着母亲留下的玉佩，我在书房的太师椅上辗转反侧。烛火摇曳间，玉佩上的符文仿佛活过来一般，在墙壁上投下诡异的阴影。顾沉舟白天偷偷塞给我的纸条还捏在手心，上面潦草写着：“今夜子时，藏书阁密道见。”
春桃打着哈欠进来收拾烛台，见我盯着玉佩发呆，忍不住问：“小姐，这玉佩到底有什么名堂？怎么顾公子和那个江侍卫都……”
“别问了。”我慌忙把玉佩塞进抽屉，心跳快得像是要冲出胸腔。子时的梆子声远远传来时，我轻手轻脚溜出房门。月光如水，将长廊照得青白，江枫的影子却突兀地出现在转角：“小姐要去哪儿？”
我差点尖叫出声，强作镇定道：“睡不着，去花园走走。”他盯着我攥紧的衣角，那里还露出半截顾沉舟的纸条，“属下陪小姐。”
“不用！”我的声音尖利得连自己都吓一跳，“你守在这儿，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江枫沉默片刻，让出通路，可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始终锁在我后背。
藏书阁的木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顾沉舟早到了，正蹲在书架后研究密道入口，听见脚步声立刻转身。他今天换了身深色劲装，腰间别着的短剑泛着冷光，可看见我时，眼睛还是亮得像星星：“我还以为你被那个面瘫拦住了。”
“说正事。”我白他一眼，却不自觉往他身边靠了靠。密道里潮湿阴冷，石壁上的青苔蹭得裙摆发绿。顾沉舟走在前面，左手举着火折子，右手始终虚护在我身前。火苗忽明忽暗，映得他侧脸的轮廓坚毅又温柔。
“小心机关。”他突然拽住我的手腕，脚下的石板应声翻转。我踉跄着撞进他怀里，鼻尖撞上他的锁骨，疼得眼眶发酸。顾沉舟闷哼一声，却立刻揽住我的腰：“没事吧？有没有磕到？”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我慌忙推开他：“我又不是瓷娃娃。”话虽这么说，心跳却完全乱了节奏。顾沉舟轻笑一声，用火折子照亮石壁：“看，符文。”
熟悉的图案在火光中浮现，我下意识摸向怀中的玉佩。可就在这时，头顶突然传来锁链滑动的声响。顾沉舟脸色骤变，猛地将我扑倒在地。数支毒箭擦着头皮飞过，钉在身后的石壁上滋滋作响。
“他们早有准备！”顾沉舟的声音混着粗重的喘息，他的手臂死死护着我的头，“等会儿我引开他们，你往回跑！”
“不行！”我攥住他的衣襟，指甲几乎掐进肉里，“要走一起走！”密道深处传来脚步声，火把的光晕渐渐逼近。顾沉舟突然低头，额头抵住我的：“闭眼。”
他的气息扑面而来，温热又急促。还没等我反应，腰间一紧，整个人被他扛在肩上。短剑出鞘的寒光在黑暗中闪烁，顾沉舟闷哼一声，显然是中招了。我死死抱住他的脖颈，血腥味混着他身上的皂角味，刺鼻得让人想哭。
“顾沉舟，你别硬撑……”我的声音被打斗声淹没。他将我塞进一处隐蔽的凹洞，自己背对着我迎敌。剑刃相撞的火花中，我看见他后背的伤口不断渗血，绷带很快被染红。
“拿着。”他突然扔来个竹筒，是上次在染坊用过的迷烟，“要是我……”
“闭嘴！”我红着眼眶打断他，抓起石壁上的碎瓷片，“要死一起死！”顾沉舟愣了愣，随即笑出声，那笑容比哭还难看：“苏晚晴，你怎么比我还疯？”
迷烟炸开的瞬间，尖叫声此起彼伏。顾沉舟趁机拉着我狂奔，他的手冰凉得可怕，却握得我生疼。出口就在眼前时，一支冷箭破空而来。我几乎是本能地推开他，箭头擦着手臂划过，火辣辣的疼。
“你疯了？！”顾沉舟嘶吼着把我按在墙上检查伤口，他的眼睛通红，“谁准你……”话没说完，密道深处传来轰隆巨响。头顶的石块开始坠落，顾沉舟二话不说将我护在身下，用后背挡住所有碎石。
等我再睁眼时，月光温柔地洒在脸上。顾沉舟躺在一旁，昏迷不醒，身上多了好几道伤口。我颤抖着伸手摸他的脸：“顾沉舟，你醒醒……”眼泪滴在他苍白的脸颊上，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小姐！”江枫提着剑出现，看见我们的惨状，瞳孔猛地收缩。他蹲下身查看顾沉舟的伤势，嘴里喃喃道：“还好有我跟着……”
我握紧顾沉舟的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次死里逃生，让我明白天机阁的阴谋远比想象中可怕。而顾沉舟昏迷前看我的眼神，还有那句没说完的话，像根刺扎在心里，又疼又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