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后的小厨房飘着袅袅白烟，林小柔踮着脚搅动药罐，淡粉色裙摆被夜风掀起一角。自从王昊带人闹事那天她又受了伤，我硬是把她“困”在这儿养伤，可这丫头闲不住，非要跟着刘婶学熬药。
“顾师兄！”她转头冲我笑，脸颊被火光映得通红，碎发黏在汗湿的额头上，“刘婶教我做的固元汤，说能补经脉，你快尝尝！”我走过去时，她己经舀了一勺，轻轻吹凉后递到我嘴边，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我。
药汤入口苦涩，却带着一丝回甘。我皱着眉咽下去，她立刻把早就准备好的蜜饯塞进我嘴里：“甜不甜？”看着她期待的眼神，我突然想起从前她给我送饭，也总要在食盒里藏几颗糖。那时的我总是不耐烦，现在却觉得，这样的时光珍贵得让人心慌。
“挺好喝。”我接过碗自己喝起来，余光瞥见她偷偷松了口气，嘴角还藏着抹得逞的笑。月光从窗棂漏进来，照在她发间新换的白色头绳上，她低头搅药的模样，像幅安静的画。
深夜抄完门规，我又溜到医馆。推开门就看见她趴在床边睡着了，手边放着本翻旧的《草药图鉴》，书页间夹着不少新摘的叶片。烛火摇曳，照亮她眼下淡淡的青黑——这些天她总说自己不累，可我知道，她白天学熬药，晚上还偷偷研究怎么帮我调理经脉。
我轻手轻脚走过去，想给她披件衣服，却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药罐。“唔……”她惊醒过来，揉着眼睛看我，“你怎么才来？药都凉了……”说着就要起身去热药，我按住她的肩膀：“别折腾了，快去睡。”
“不行！”她执拗地摇头，发间的茉莉香混着药味飘过来，“你今天抄门规抄到这么晚，肯定又偷偷用了暗纹，不喝药会伤身子的！”她的手指覆上我的掌心，轻轻着暗纹的位置，“这里是不是又发烫了？”
我心里一软，反握住她的手：“小柔，别这么累。你自己还没好全……”“可我想帮你啊！”她仰起脸，眼睛里有亮晶晶的东西在打转，“虽然我记不起从前，但我知道，你一首在拼命。我不想看着你一个人扛……”
药罐在炉子上“咕嘟咕嘟”响着，她重新热好药，非要看着我喝完。我握着温热的碗，突然想起她失忆前，也总是这样固执地照顾我。那时的我把她的好当成理所当然，现在才明白，这份心意有多珍贵。
“顾师兄，你说……”她突然开口，声音很小，“我会不会一首记不起来？”她低头绞着衣角，长长的睫毛投下阴影，“如果我永远是现在这样，你会不会……”
“不会。”我打断她，伸手轻轻擦掉她眼角的泪，“不管你记不记得从前，你都是我的小柔。”她猛地抬头，泪水夺眶而出，却又笑着扑进我怀里：“那就好……我好怕你会失望……”
怀里的人很轻，却让我心跳得厉害。我环住她的肩膀，感受着她微微的颤抖。窗外的月光温柔如水，药香弥漫在屋子里，这一刻，我突然希望时间能永远停在这儿，不再有王昊的刁难，不再有幽冥教的威胁，只有我和她，还有这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