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启，季尘刚推开网吧后门，就看见沈煜靠在门口的玻璃上。他穿着一件深灰色夹克，手里提着两个纸袋，热气腾腾的香气随着晨风飘散开来。
“早餐。”沈煜把其中一个袋子递过去，“你总不能天天泡面。”
季尘愣了一下，没接。
沈煜也不催，只是轻轻把袋子放在柜台上，拉开椅子坐下：“昨天训练赛我们输了。”
季尘抬眼看他。
“对面打野太狠了，节奏压得我们喘不过气。”沈煜笑了笑，“我一首在想，如果是你，会不会有更好的应对方式。”
季尘没有回应，但手指微微动了动。
“我知道你不关心比赛。”沈煜语气柔和了些，“但我希望你能过得好一点。”
季尘低头看着那袋早餐，蒸汽在玻璃上留下了一圈淡淡的水雾。
夜色渐浓，网吧的客人陆续离开。季尘关掉几台显示器，沈煜还坐在原位，静静地看着他动作熟练地整理键盘和耳机。
“我以前也是一个人。”沈煜忽然开口，“从进战队开始，我就觉得只要自己强就够了。可后来……差点把整个队伍带崩。”
季尘停下动作。
“那次失败之后，我才明白，电竞不是一个人的游戏。”沈煜的声音很轻，“我学会了信任队友，也学会了被信任。”
季尘缓缓坐回椅子上。
“你说你不想再碰电竞。”沈煜望着他，“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明明己经放下，却还是会不自觉地分析每一场比赛？”
季尘沉默许久，才低声说：“我只是……习惯了。”
“你不是习惯了。”沈煜首视他的眼睛，“你是还没放下。”
空气安静了几秒。
“三年前的事，我不想再提。”季尘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但我可以告诉你，我不是被打败的，我是被背叛的。”
沈煜没有打断他。
“那天，我准备好了。”季尘继续道，“我知道怎么赢，我也相信他们。可是……当我回头的时候，看到的是空荡荡的中路。”
他顿了顿，眼神有些恍惚。
“那一局，我没有死一次。但我输得比任何一场都彻底。”
沈煜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你知道吗？”季尘忽然笑了，“最可怕的不是失败，而是当你以为有人会站在你身后时，却发现他们都站在你的对立面。”
沈煜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所以你现在宁愿当个网管，也不想再回去？”他问。
“是。”
“那你现在看我，觉得我像不像他们？”
季尘怔住。
“你觉得我会背叛你吗？”沈煜的声音坚定而坦然。
季尘没有回答，但他也没有否认。
深夜，季尘又一次梦见那个画面。
灯光刺眼的比赛台，熟悉的语音频道里传来队友的呼喊，有人在他耳边轻声说：“准备好了吗？”
这次，他看清了那个人的脸。
是林宇轩。
梦醒时分，季尘猛地睁开眼，心跳剧烈。
他翻身坐起，额头全是冷汗。
窗外，天还未亮，街道静得能听见远处电车驶过的声音。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依旧修长、干净，仿佛从未沾染过那些污浊的记忆。
可刚才那一刻，他分明感受到——某种不属于自己的情绪。
第二天傍晚，沈煜又来了。
他没有带早餐，也没有谈比赛，只是随手翻开一本网吧里的杂志，翻到电竞专栏，指着一篇关于“星域”战队的文章。
“你看这个。”他笑着说，“他们说我是个骄傲的贵公子，不懂团队协作。”
季尘瞥了一眼，嘴角微微扬起。
“他们说得没错。”
沈煜耸肩：“但现在不一样了。”
“你怎么变的？”
“因为摔过跟头。”沈煜合上杂志，“也因为有人愿意拉我一把。”
季尘没说话。
沈煜忽然起身，从背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轻轻推到他面前。
“这是我们的训练日程。”他说，“你可以先来看看，不用立刻决定。”
季尘看着那份文件，指尖微微颤抖。
他没有拒绝。
“你真的……懂我吗？”他忽然想起几天前那个夜晚，对着广告屏说出的那句话。
沈煜看着他，目光清澈如初：“我想懂你。”
季尘抬头望向他，眼神第一次不再设防。
“我……”
他刚开口，沈煜的终端突然震动起来。
是一条紧急通知。
“赵铭要求我们下周对阵‘苍穹’必须放水。”沈煜皱眉，“否则……他就让我们全部离队。”
季尘脸色瞬间变了。
“他是谁？”他问。
“俱乐部老板。”沈煜咬牙，“一个只想赚钱的混蛋。”
季尘沉默片刻，忽然伸手拿起了那份训练日程。
“让我看看你们的战术安排。”他低声说。
沈煜的眼睛亮了起来。
季尘抬起头，目光坚定。
“但我只看这一场。”
沈煜笑了。
“那就从这一场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