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好几天,温知味都感觉自己跟踩在棉花上似的,晕晕乎乎,看谁都像自带柔光滤镜,尤其是看厉枭的时候。
当然,该有的警惕和“求生欲”还是刻在DNA里的。
不过,托那位程默大兄弟“暂时偃旗息鼓”的福,也托厉枭这尊大佛伤势彻底痊愈、心情似乎“多云转晴偶有太阳”的福,“一味禅心”的小院里,倒是真的迎来了一段难得的、几乎可以称得上是“风平浪静”的日子。
——如果忽略掉某人那越来越让人头皮发麻的眼神的话。
是的,眼神。
厉枭那双眼睛,变了。
温知味敢对灯发誓,绝对不是她眼花也不是她想太多!
以前,那家伙看她,要么像在审视一件趁手的兵器,琢磨着从哪个角度捅人比较顺手;要么像在打量一只随时可能反咬一口的猎物,盘算着什么时候一招毙命比较省事。
冰冷,锐利,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审度和戒备。
现在……
温知味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感觉。
厉枭醒着的时间越来越多,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大部分时间都闭目养神,或者用一种“莫挨老子,否则后果自负”的气场将自己与整个世界隔离开来。
他开始……花很多很多时间,用一种极其专注的眼神,凝视着她。
“救命!他那眼神,怎么越来越像个拿着高倍显微镜,准备对我这个‘未知生物’进行全方位、深层次、细胞级研究的变态科学家啊?!”
温知味一边在药圃里给她的宝贝药草们除草,一边感觉自己后背的汗毛都快要集体起义,列队向她抗议了。
深邃,幽暗,里面仿佛翻滚着无数她看不懂的、复杂难辨的情绪漩涡,像是要将她的灵魂都吸进去,一探究竟。
温知味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如芒在背,如坐针毡,如……如同一只被扒光了毛,还被抹上了各种调味料,只等着被送上烤架的无辜小乳鸽!
“苍天啊大地啊!他这到底是要闹哪样啊?!”她在心里疯狂抓头发,“难道我脸上长出什么稀世奇珍的藏宝图了?还是说,他终于发现我其实是外星派来潜伏在地球,准备窃取人类菜谱然后统治宇宙的终极卧底了?”
“他再这么看下去,本姑娘就要当场表演一个‘尴尬癌晚期,无药可救,原地去世’了!”
终于,在又一次被他那“深情款款”的眼神,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反反复复“凌迟”了足足一炷香的功夫后。
温知味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她猛地抬起头,深吸一口气,鼓足了毕生的勇气,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西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电流在“噼里啪啦”地激烈碰撞!
厉枭的眼神,依旧是那么的深不可测。
里面没有她预想中的警告和审视,甚至……也没有任何她能够解读出来的情绪。
只有一片让她更加心慌意乱、手足无措、甚至连呼吸都漏掉半拍的……浓得化不开的复杂。
温知味瞬间就怂了。
她那点好不容易才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比纸还薄的勇气,像一个被针尖轻轻一碰的气球,“咻”地一下,就漏了个干干净净,连点渣都不剩。
赶紧低下头,恨不得当场在地上刨个坑把自己埋起来,再在上面种上一圈仙人掌,以示“生人勿近,熟人也别想靠近”的决心。
“完、完了!”温知味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打鼓,脸颊也控制不住地开始发烫,“他这眼神……不会是看出我昨晚睡觉前,偷偷在被窝里藏了一小包桂花糖,还准备今天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就着月光,配着新泡的茉莉花茶,一起偷偷享用这个‘小确幸’了吧?!”
“神啊!救救孩子吧!本姑娘这点微不足道的小爱好,容易吗我!”
她现在是真的,一点也看不懂这个男人了。
也……越来越不敢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