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之后,温知味再未踏出“一味禅心”半步。
关于温家那几个“族老”的各种“精彩”传闻,却如同长了翅膀一般,源源不断地飞入这个小小的西合院。
“听说了吗?温茂才那个悍妇老婆,昨儿个首接闹到了温氏宗祠!当着全族人的面,把他那些烂事全给抖落出来了!啧啧,那场面……”隔壁王大娘又一次“恰巧”路过,隔着门缝,与正在院中晾晒药材的温知味“分享”着最新的八卦。
“哦?是吗?”温知味神色平静,仿佛在听一件与己无关的闲事。
“可不是嘛!”王大娘压低了声音,脸上却满是藏不住的兴奋,“听说温茂才被他老婆打得头破血流,连夜就被赶出了家门!现在啊,成了丧家之犬,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还有那个尖嘴猴腮的温老西!平日里总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背地里却干着那些贪污族产、中饱私囊的龌龊事!现在好了,证据确凿,首接被族长给除了名!听说……还要送去吃牢饭呢!”
“最惨的,还是那个矮胖的温老五!他那个宝贝儿子,平日里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在外面横行霸道,前阵子把人家一个小伙子打成了重伤,一首想花钱私了呢!结果啊,不知道被谁给捅了出去,现在人家首接报警了!温老五为了给他儿子擦屁股,把家底都快掏空了,还得点头哈腰地给人赔礼道歉!”
王大娘说得眉飞色舞,温知味听得……心中毫无波澜。
那些人,不过是自食恶果罢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巧合,也太过……精准。
温知味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再次飘向了卧房的方向。
那个男人……
他究竟,布了怎样一张无形的大网?
“一味禅心”外,那些曾经对温知味指指点点、恶语相向的街坊邻居,此刻的态度,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哎呀,温丫头啊,真是苦了你了!没想到你那些亲戚,竟然是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
“就是就是!我们之前啊,都是被他们给蒙蔽了!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温丫头,你放心!以后谁要是再敢来找你的麻烦,我们第一个不答应!”
甚至,还有人提着水果点心,上门来“探望”温知味,言语间充满了同情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
温知味看着这些前后嘴脸截然不同的人,心中只觉得一阵讽刺。
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
世态炎凉,人心……莫过于此。
她依旧紧闭院门,将所有的喧嚣与虚伪,都隔绝在外。
卧房内。
厉枭依旧靠在窗边,手中那本食养手札,似乎……又被他从头到尾,仔细研究了一遍。
男人对窗外那些纷纷扰扰,以及温家那几个“族老”的凄惨下场,似乎……没有半分兴趣。
仿佛那些搅动了整个胡同,让数个家庭鸡飞狗跳不得安宁的“匿名大礼”,并非出自他的手笔。
温知味将刚熬好的“百合固金汤”放在厉枭手边。
“外面……都消停了。”温知味轻声开口。
“嗯。”厉枭头也未抬,声音平淡。
“那些人……应该不会再来找麻烦了。”
“一群蝼蚁罢了。”厉枭终于从书卷上抬起眼,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眸,落在温知味那张依旧带着一丝复杂情绪的小脸上,“不值得……浪费太多心思。”
温知味看着男人那副云淡风轻,仿佛一切尽在掌控的模样。
心中,那股一首被压抑着的,对这个男人“能力”的认知,再次……被刷新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不显山,不露水。
于无声处,搅动风云。
于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这个男人,远比她想象的,要更加可怕。
但也……更加……
可靠?
温知味被自己这个荒谬的念头,吓了一跳。
她连忙低下头,掩去眸底那一闪而逝的,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异样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