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厉枭坐在窗边,手中把玩着那枚不知从何而来的、造型古朴的墨玉扳指。
“今日,会有人上门。”男人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温知味正在收拾床铺的动作一顿。
“什么人?”
“一个……‘老朋友’。”厉枭嘴角勾起一抹讥诮,“或者说,是程默派来试探的,又一条狗。”
温知味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我需要你,”厉枭的目光落在温知味身上,锐利如刀,“像往常一样,应付他。”
“怎么应付?”
“告诉他,”男人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命令,“‘厉先生’偶感风寒,身体不适,正在静养,不便见客。”
“并且,”厉枭的眼神骤然变得幽深,“‘无意中’向他透露,我似乎……对京城西郊那块新开发的地皮,很感兴趣。”
京城西郊的地皮?
温知味心中一凛。那不是……沈氏集团最近正在极力争取的项目吗?
这个男人,是要……祸水东引?
“记住,”厉枭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温知味的思绪,“你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都不能有任何破绽。”
“演砸了,后果……你清楚。”
温知味深吸一口气。
“……我明白。”
日上三竿。
“一味禅心”那扇紧闭的朱漆大门,果然被人叩响。
温知味整理了一下衣襟,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平静自然。
打开院门。
门外,站着一个穿着考究、笑容和煦的中年男人。
“请问,这里是温知味温小姐的‘一味禅心’吗?”男人语气温和,彬彬有礼。
“我是。阁下是?”
“在下姓黄,是……是厉先生的一位故交。”黄姓男人笑容更深,“听闻厉先生近日身体不适,特来探望。”
温知味心中冷笑。
这演技,比之前那个菜贩老张门口的“年轻人”,可要精湛多了。
“原来是黄先生。”温知味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歉意,“真是不巧,厉先生他……确实偶感风寒,正在卧床静养,大夫特意叮嘱了,不宜见客,以免过了病气。”
“哦?是吗?”黄姓男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随即又关切道,“那厉先生的病,严重吗?可有请名医诊治?”
“劳黄先生挂心了。”温知味声音轻柔,“己经请了最有名的杏林圣手看过了,说是并无大碍,只是需要静养些时日。厉先生也特意吩咐了,这段时间,任何人都不见。”
“这样啊……”黄姓男人沉吟片刻,似乎有些不死心,“那……不知厉先生平日里,除了静养,可有什么消遣?或者……最近对什么比较感兴趣?”
来了!
温知味心中一动,面上却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为难与……不经意。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厉先生的心思,我一向是猜不透的。”
温知味顿了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无意中”补充了一句。
“哦,对了,前几日,厉先生倒是对着一张京城西郊的地形图,看了许久。还随口问了我几句,关于那边新开发的那块地皮的事。似乎……是有些兴趣?”
黄姓男人闻言,镜片后的目光,几不可察地,微微一亮!
“西郊的地皮?”
“是啊。”温知味点头,随即又像是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连忙掩口,“哎呀,瞧我这张嘴,厉先生不让我多话的。黄先生,实在抱歉,今日多有怠慢,还请见谅。”
“温小姐客气了。”黄姓男人脸上的笑容愈发和煦,“既然厉先生身体不适,那黄某便不久留了。改日再来探望。还请温小姐代为转达我对厉先生的问候。”
“一定。”
送走黄姓男人,温知味关上院门,整个人都虚脱般地靠在了门板上。
演戏,可真累!
卧房内。
厉枭依旧靠在窗边,把玩着那枚墨玉扳指。
“如何?”男人头也未抬。
温知味将刚才与黄姓男人的对话,一五一十地复述了一遍。
“……他似乎,对西郊地皮的事,很上心。”
“意料之中。”厉枭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程默,果然还是……按捺不住了。”
男人抬起眼,落在温知味身上,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审视之外的,探究。
“你今日的表现,还算……不错。”
温知味心中一松,却不敢有半分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