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深入骨髓的剧痛,真的……缓解了!
男人缓缓抬眼,深不见底的眸子,第一次,不带审视与警惕地,专注落在温知味煞白的脸上。
那眼神,不再只是冰冷与掌控。
温知味的心,不受控制地,轻轻一颤。
她默默收拾好地上的狼藉,又为厉枭换了一身干净的中衣。
整个过程,男人都异常安静。
只是深邃的眸子,始终一瞬不瞬地,落在温知味身上,以及……床头小几上那只盛着剩余小半碗漆黑汤药的白瓷碗上。
房间内,只剩下两人清浅的呼吸声,以及窗外那不知何时又淅淅沥沥下起的秋雨声。
“那是什么?”
许久,厉枭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却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平和。
温知味正在拧干毛巾的手,微微一顿。
她转过身,看向床榻上的男人。
“厉先生是指……那碗汤药?”
“嗯。”厉枭点头,目光再次落在那碗漆黑的汤药上,眼神复杂。
“是‘墨玉蝎尾草’,配以七星海棠花蕊,辅以鹿茸血,熬制而成。”温知味据实以告。
“墨玉蝎尾草……”厉枭低声重复了一遍,眉头微蹙,“此物……剧毒。”
“是。”温知味点头,“但,以毒攻毒,运用得当,却也能起死回生。外祖母的手札中曾有记载,此方对寒毒内侵、经年不愈之沉疴,有奇效。”
“你外祖母?”厉枭的目光再次转向温知味,带着一丝探究,“苏晚卿?”
“是。”
厉枭沉默片刻,突然问道:“你……不怕?”
“怕什么?”温知味反问,随即明白过来,“厉先生是问,我怕不怕……药不成,反害了你?”
厉枭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怕。”温知味坦然承认,“但我更怕……厉先生死了。”
这句话,她说得极轻,又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认真?
厉枭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在听到这句话时,几不可查地,闪动了一下。
“为何?”男人声音依旧沙哑。
“厉先生若死了,那些追杀你的人,绝不会放过我这个‘知情人’。我……还想活着。”温知味垂下眼帘,声音平静。
厉枭看着眼前这个低眉顺眼的小女人,眸光愈发深沉。
“这汤药的炮制之法,与寻常药理,似乎……大相径庭。”厉枭再次开口,语气里,竟带了一丝……请教的意味?
温知味有些意外。
这男人,竟然会主动和她讨论“药理”?
她定了定神,将那“墨玉蝎尾草”的药性、配伍的禁忌、以及熬煮火候的特殊之处,简略地说了一遍。
没有藏私,也没有夸大。
只是就事论事,客观陈述。
厉枭静静地听着,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渐渐染上了一丝惊异与……探究。
他开始意识到,眼前这个看似平凡的女人,似乎……真的拥有着某些,连他都不得不正视的,非凡能力。
这不仅仅是普通的厨艺。
这更像是一种……早己失传的,古老传承。
“你,”厉枭看着温知味,许久,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很不一样。”
温知味闻言,心头再次一颤。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是被这个男人,看得更透彻了?
窗外的雨,依旧下着。
房间内的气氛,却因为这番“技术性”的对话,以及厉枭眼中那抹不再纯粹冰冷的探究,而变得……更加微妙,也更加……难以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