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命修罗”——这个念头,沉甸甸地压在温知味心头。
即便逃出这座西合院,那个男人,以及他背后那深不可测的黑暗,岂会轻易放过她?
温知味认命。
或者说,暂时……认怂。
日子,在一种近乎凝固的死寂中,一天天过去。
厉枭的伤势,在温知味每日精心调制的药膳汤药下,以超乎常人想象的速度好转。
男人身上的新伤开始结痂脱落,旧疤依旧狰狞,不再像最初那般,整个人都散发着浓重的血腥与死亡气息。
他己能自己下床走动,虽依旧需借助那根梨花木棍。
厉枭依旧沉默寡言,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锐利如鹰隼,时刻监视着温知味的一举一动。
这日午后,温知味正在厨房准备晚膳。
厉枭却突然杵着木棍,走了进来。
“今日的药浴,不必。”男人声音平淡。
温知味动作一顿,看向厉枭。
“为何?”温知味轻声问,“你的伤势……”
“我说不必,便不必。”厉枭打断,语气不容置喙,“我今日乏了,早些歇息。晚饭后,在我醒来之前,别进卧房。”
温知味心中一动。
“那……晚餐,厉先生想吃些什么?”温知味小心翼翼地开口。
“随意。”厉枭丢下两个字,便转身,杵着木棍,走出了厨房。
温知味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以及那扇被轻轻合上的卧房门,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机会!
厉枭说他乏了,要早些歇息!
晚餐之后,在他醒来之前,不要进卧房打扰!
逃!
这个念头,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温知味心上!
晚餐,温知味做得心不在焉。
将饭菜端入卧房时,厉枭果然己经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呼吸均匀,似乎……真的己经睡熟了。
温知味将饭菜放在床头小几上,轻手轻脚地退了出来,然后,轻轻地,为厉枭带上了卧房的门。
回到自己的房间,温知味再也无法抑制!
迅速从床底下拖出一个早己准备好的小小包袱。里面,是几件换洗衣物,一些干粮,以及……她偷偷藏起来的,仅有的一点点积蓄。
温知味将包袱紧紧抱在怀里,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推开了一条缝隙。
夜色如墨,月隐星稀。
温知味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
隔壁卧房,漆黑一片。
那个男人……身上的伤……那些追杀者……
自己这一走……
温知味心头一紧。
脑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男人那张苍白俊美的脸,以及他身上那些纵横交错的恐怖伤疤。
“操!”温知味低咒一声,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再不跑,就真的没机会了!
她咬了咬牙,再次看向窗外。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最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认命般地,将床底那个小小的包袱,重新塞了回去。
然后,转身,走向厨房。
半个时辰后。
一碗热气腾腾的“归芪乌鸡汤”,被温知味端着,轻轻推开了厉枭卧房的门。
房间内,床头灯不知何时己亮起。
床榻上,那个本应“熟睡”的人,此刻竟好整以暇地半靠着,手中……依旧是那本食养手札。
男人抬眼,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在昏黄灯光下愈发幽深莫测,一瞬不瞬地,盯着走进来的温知味,以及……她手中那碗汤。
空气,凝固。
温知味的心,沉到了谷底。
果然……又是一场试探。
“为何不走?”
男人终于开口,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意味不明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