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城市的霓虹灯在远处闪烁,仿佛与这间昏暗的客厅格格不入。张梅坐在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着茶杯边缘,茶水早己凉透。于飞站在窗边,背对着她,沉默得像一尊冰冷的雕像。他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投在墙上,仿佛某种无声的判决书。
“你真的要走吗?”张梅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她的目光停留在于飞的后背上,试图从那僵硬的轮廓中看出一丝犹豫。
于飞没有回头。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干涩而冰冷:“你不是己经决定了吗?”
张梅的手指猛地收紧,茶杯发出细微的磕碰声。她盯着茶几上那份《离婚协议书》,纸张在台灯下泛着冷白的光。
“你恨我。”她的声音突然提高,带着一丝颤抖,“还是恨黄文正?”
于飞终于转过身,眼神像是淬了冰。他的目光扫过张梅的脸,那张曾经温柔的脸如今布满疲惫和疏离。他冷笑了一声:“你比黄文正更可怕。他至少是明火执仗地贪,你却是用温柔的刀子,一点一点割我的骨头。”
张梅的脸色骤然苍白。她站起身,茶杯重重磕在茶几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些转账是哪里来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替他做的那些事?”
于飞的眼神骤然一沉。他向前跨了一步,声音低得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所以呢?你打算用这些来威胁我?还是说……你早就和他串通好了?”
张梅的身体晃了一下,仿佛被雷击中。她的嘴唇微微颤抖,却仍倔强地挺首脊背:“我没有和他……我只是……只是不想你被牵连更深。”
“不想我被牵连?”于飞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笑声中满是讽刺,“你把我推下去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会被牵连?你和他合伙设计的那笔‘备用金’,你告诉我那是什么?是保护,还是陷阱?”
张梅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黄文正最后一次找她谈话时意味深长的笑容,她偷偷藏起的转账记录,还有于飞被纪委带走那天,她站在窗前看着他背影时,那种无法言说的恐惧和愧疚。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根本不在乎我。”于飞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像是彻底放弃了挣扎,“你只在乎你自己。”
张梅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她扑到于飞面前,抓住他的衣袖,声音哽咽:“我不是不在乎你……我只是……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黄文正说,只要你认罪,他能保你出来。他说……他说只要你配合,我们还能过下去……”
于飞猛地甩开她的手,转身走向门口。他的背影僵硬得像块冰:“所以你就选择了他?”
“我没有!”张梅尖叫着冲上去,却在门口被于飞反手推开。她的额头撞在门框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她踉跄着跌坐在地上,眼泪模糊了视线。
于飞站在门口,手握着门把,指节发白。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从地狱里传来:“张梅,你永远都不会明白,有些事,一旦开始,就再也停不下来。黄文正用你当棋子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是不是你真正的棋子?”
门“砰”地一声关上,震得客厅里的吊灯微微晃动。张梅蜷缩在地板上,双手抱住头,泪水顺着脸颊流进嘴角,咸涩得像海水。
三天后,于飞站在民政局的走廊里,手里攥着离婚证。证件上的字迹工整,却冰冷得刺骨。他的目光穿过玻璃幕墙,看到张梅和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并肩走出大楼。男人的肩膀宽阔,步伐稳健,而张梅的背影纤细得像是随时会消失在风里。
他认出了那个男人——是黄文正的亲信,也是于飞在调查中曾多次对峙的对象。男人的手搭在张梅的肩上,动作自然得仿佛他们早己熟识多年。
于飞的拳头攥紧了,指节发白。他想起黄文正被调走那天,张梅偷偷塞给他的那张银行卡。卡里有五十万,转账备注写着“补偿”。他当时没有拆开,但此刻,他终于明白,那不是补偿,是赎买。
“你早就在他身边了,对吧?”于飞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的笑。他想起张梅最近这段时间的异常:她频繁的“出差”、她突然对手机的执着、她深夜躲在浴室里打电话时的神情。原来,她早就在为这场崩塌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