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峰山镇的王老九鱼食府是镇上最“排场”的饭店,虽然装修简陋,但墙上挂满了“金牌名厨”“金牌鱼头”之类的奖状,包厢里还摆着个大鱼缸,几条红鲤鱼在水里游来游去,活像一群张嘴讨饭的“公务员”。
这天晚上,镇党委书记赵勇才亲自点了最大的包厢,提前一个小时就派人来布置——红绸子从门口挂到窗边,八仙桌上摆满整条清蒸鱼、红烧鲤鱼、酸菜鱼,连鱼骨头都分门别类地摆在盘子里,仿佛在搞什么“鱼文化展览”。
“于镇长,您可一定要尝尝我们镇上的‘三鲜鱼头’哦!这道菜可是王老九的独门秘方呢,味道那叫一个鲜美啊!”赵勇才满脸笑容地说道,一边说着,一边还热情地给于飞倒满了酒。
于飞连忙客气地说道:“哎呀,赵书记,您太客气啦!我怎么敢当啊?”然而,赵勇才却不以为然地笑着说:“于镇长,您可别这么说!您这么年轻有为,能当上我们镇的镇长,那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于飞听了赵勇才的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惭愧啊,惭愧啊!赵书记,您这可真是太抬举我了。我还年轻,经验不足,以后还得靠您多多关照呢!”
第一个冲过来的是镇办企业老总张建国。此人胖得像团棉花,说话带着浓重的土味儿。
“哎哟,于镇长,您可真是咱们镇上的骄傲啊!”张建国一边往于飞碗里夹鱼,一边拍马屁,“您看啊,镇上那药田项目,全靠您,产量翻了一倍。我这企业要是能得到你的帮助,明年就能开个中药加工厂了!”
“张总,您这话说得……”于飞刚想客气两句,张建国己经抢先接话:“哎呀,您别在意,我是粗人说粗话,再说我这小厂子哪敢高攀?不过于镇长要是缺设备,我厂里那台粉碎机您随便用!”
“那我先谢谢张总了。”于飞敷衍地点头。
张建国立刻拍着桌子大笑:“于镇长,您这肚量,真是海纳百川!”
接着上场的是教育办主任李淑芬。此人西十出头,穿着一身“成功女性”的套装,说话却带着一股“女强人”的酸味。
“于镇长,您工作这么忙,可别太辛苦了。”李淑芬假装关切地说,“听说您以前是医生,现在干镇长怕是身体吃不消。要不……我给您介绍个中医调理?”
“李主任,我身体挺好的。”于飞不动声色地拒绝。
“哎呀,您这年轻人,太不把身体当回事!”李淑芬叹了口气,“我前年查出腰椎间盘突出,就因为没及时治疗,现在走路都得扶墙。您可不能学我!”
于飞盯着她鼓起的袖口,心想:“李主任,您腰疼是不是因为整天拍领导马屁,弯腰太多?”
农业办副主任王德贵是个瘦高个,平日里走路都像在跳秧歌,此刻却低着头,一脸“惶恐”。
“于镇长,您这药田项目,真是……真是……”王德贵结结巴巴地说,“我们农业办以后肯定多向您学习!”
“王主任,您这是说什么呢?”于飞淡淡一笑,“您可是农业专家,我这点皮毛,哪敢跟您比?”
“不敢不敢!”王德贵连连摆手,额头上的汗珠滚到鼻尖,“我以前那几篇论文,全是瞎写!你的药田,一看才是真正的科技理论结合实际的结晶!硬本事啊!”
赵勇才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王主任,您可别谦虚,咱们镇上能有这项目,全靠您引荐!”
王德贵立刻点头哈腰:“是是是!我就是个引路的!”
轮到派出所所长陈铁柱上场了。此人五大三粗,说话像打炮,平时见谁都不带笑的,此刻却挤出一张“笑脸”。
“于镇长,您放心!镇上治安这块儿,我绝对配合您!”陈铁柱一边说,一边往于飞碗里夹了个鱼丸,“您看啊,最近那几个闹事的村民,我一个电话就能让他们‘消失’!”
于飞盯着他手里的筷子,心想:“陈所长,您是想让我‘消失’吗?”
赵勇才赶紧打圆场:“陈所长,您这是忠于职守嘛!”
陈铁柱立刻点头:“那是那是!我这小身板,就等着为于镇长效劳呢!”
最后上场的是镇卫生所长刘美玲。此人西十多岁,平日里最爱抢功,此刻却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
“于镇长,您以前在卫生所的事儿,我们一首记得。”刘美玲小心翼翼地说,“现在您当镇长,我们卫生所一定全力配合!”
“刘所长,您这话就见外了。”于飞淡淡一笑。
“不不不!”刘美玲连连摆手,“以前您那些病例,我们都没资格看。现在您是镇长,我们连呼吸都要跟着您的节奏!”
赵勇才哈哈大笑:“刘所长,您这觉悟,真是高啊!”
刘美玲立刻低头:“那是赵书记教得好!”
看着这一群“前倨后恭”的干部,于飞心里一阵复杂。他举起酒杯,故作豪迈地说:“各位领导,今晚我敬大家一杯!”
众人立刻端起酒杯,齐声喊:“于镇长辛苦了!”
赵勇才拍着于飞的肩膀:“以后咱们就是一个战壕的战友!”
于飞低头抿了口酒,味道咸得发苦。
“战壕?”他心里冷笑,“我怕是你们的‘靶子’吧。”
窗外的玉峰山笼罩在夜色中,山脚下的药田静悄悄的。于飞望着远处的山坡,忽然意识到,这场“盛宴”,不过是权力游戏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