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却并未唤她起身,只紧盯着她,沉声问:“朕问你最后一次,你可要好好答,你是选定他了,或是在皇后的赏花宴另选良人?”
言以宁眼神坚定不移,一字一字地往外说:“臣女就是看中他了,决意要嫁于他。”
上首坐着的皇帝面色凝重,久久不语。跪在地上的言以宁也是不敢起身,双手紧握成拳。
一时之间,御书房内的空气仿若凝滞一般,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
许久后,皇帝长叹一声,才缓缓开口:“起身吧,既是你决意如此,朕也不再多言。”
她慢慢站起身来,却低着头不敢看上首之人。
“朕会封你为云华郡主,岁禄千石,再为你二人赐婚。”
她飞快抬起头,笑着说:“多谢皇帝舅舅。”
“日后若是……过得不如意,也可进宫,朕会为你做主。”
她连连点头,“有您在,谁敢欺负我。”
皇帝面色一变,急忙叮嘱:“既是要成婚,你也不可仗着朕为你做靠山,就随意欺辱他人。”
言以宁俯身行礼告退,“是,阿宁绝不会仗势欺人,臣女多谢陛下成全。”
走出御书房后,她抬头看向空中,万里无云。春日的阳光照得她身上暖洋洋的,嘴角也不自觉微微上扬。
半刻钟后。
“云华郡主,奴才安排马车送您回去。”身后高公公恭敬地说着。
一到府中,便见言夫人身边的周妈妈站在前方。
“见过高公公,大小姐。”周妈妈恭敬地行礼,又看向言以宁,“小姐,夫人请你去牡丹院叙话呢。”
言以宁则是并未回话,偏过头看向一旁的高公公。
高公公举起手中的圣旨,高声吩咐:“陛下有旨,还不赶紧去请将军和夫人她们前来接旨。”
周妈妈听此,急忙行礼退下,赶回牡丹院。
不多时,众人便都到了正堂,言以宁淡淡扫过几人,先是一脸惊奇的言以柔,再看向面色难看的言夫人,最后视线停在面色凝重的言父身上。
高公公缓缓走上前,再转身宣读:“圣旨到—”
众人纷纷按次序跪倒在地,不敢出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端敏长公主之女言以宁,毓质淑慎,才德兼行,特晋封为云华郡主,岁禄千石。今有吏部尚书齐卿之长子齐景之,文采出众,品性高洁,允称良配。特赐婚云华郡主,着礼部择选吉日完婚。钦此。”
“臣女接旨。”
言以宁恭敬地伸出双手接过圣旨。
高公公面色和蔼地说:“郡主大喜,奴才还需得去齐府宣旨,就先告辞了。”
见高公公离去后,言父脸色立时一沉,指着言以宁,说:“陛下怎会为你与齐景之赐婚?”
言夫人心中欢喜,面上却不敢显露,忙挤出几滴泪说:“阿宁,这齐景之可不是良人啊。怎会如此啊?”
言以柔幸灾乐祸地说:“姐姐,往日都说陛下疼你,怎么如今给你赐下这样的婚事,莫不是你惹怒了陛下?”
言以宁看向自己父亲,镇定自若地说:“父亲,陛下己然赐婚,此事己成定局。”
至于一旁的等着看好戏的母女俩,她淡淡地扫了一眼,便转身离去。
见她走了,言夫人母女眼底都闪过一丝笑意,面上却装作关心的样子。
“不曾想,陛下为阿宁选的人竟是……病秧子。”
“是啊,父亲不如再问问姐姐,可是她言语有失,惹了陛下生气。陛下才赐她这样的婚事。”
言父阴着脸拂袖而去。
见父亲离开,言以柔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欣喜,拽住自己母亲说:“母亲,这下可好了,陛下竟让她嫁给齐家那病秧子。”
言夫人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低声说:“好了,如今只是赐婚,你呀管住嘴,切莫生事。待她二人成婚后,你还怕没有高兴的日子嘛。”
言以柔轻声应下:“女儿明白,定会少去她面前晃悠。再说,这样的婚事,女儿可不会羡慕。”
玉兰轩内,言以宁惬意地观赏着院中玉兰花,翠竹脸上略有些担忧地侍候在旁。
“小姐,不对不对,如今该称呼您为郡主。郡主,陛下没恼您吧?”
“放心,若真是恼了,怎会封我为郡主。别听那些人胡说。”
“那奴婢就安心了。”
主仆二人随后欢喜地在玉兰花旁吃吃喝喝。
而齐府,自公公宣旨后,众人皆是不可置信。
他齐景之竟能得陛下赐婚,还是端敏长公主之女。
齐父更是疑惑地看向齐景之,逼问:“你可曾与那云华郡主相识?”
齐景之咳嗽几声,缓缓摇头说:“父亲,儿子也只不过是听说过云华郡主的…威名,也不曾见过郡主。”
扶着他的护卫急忙出声:“哪是什么威名,谁不知那云华郡主横行无忌,是京中一霸。”
“这倒稀奇,既未曾见过,陛下又怎会赐婚?”齐父陷入了沉思。
齐母闻言更是焦急,急忙拉着自家夫君的衣袖,说:“老爷,那云华郡主跋扈惯了,我们景之可怎么……怎么活呀。不如您还是速速入宫求见陛下,求陛下解除婚约。”
言父听此,回过神来,急忙吩咐下人备马,好尽快赶到宫中求见陛下。
齐母则是眼中含泪,忧心忡忡地看着自家儿子,她这儿子,可是他们齐家大房的嫡长子,若是真娶了那嚣张跋扈的云华郡主,可怎么过剩下的这些日子。
老天,待她不公啊!
日落西斜,屋中己点燃了油灯,齐景之虚弱地靠坐在一旁软榻之上,齐母则是唉声叹气地坐在桌旁。
“老爷怎的还没回来?”
齐景之轻咳几声,出言安抚:“母亲,不必担心,天色己晚,应是在路上了。”
“我啊,只盼你父亲能求得陛下取消你与云华郡主的婚事,那样嚣张跋扈的女子,怎能照顾好你?”
“照顾不了又如何,此事己成定局,陛下也只是吩咐我们日后定要善待郡主。”
乍听此言,母子二人皆是震惊不己,齐母更是站起身来,快步走向齐父。
“怎会如此,陛下怎能如此,一点都不顾及我们景之,这不是强逼着我们景之娶云华郡主吗?”
齐父叹息道:“陛下说此事是郡主所求,除非郡主愿意取消婚事,否则绝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