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沉舟的指节还抵在李明后颈的骨节上，系统的机械音在脑内炸成碎片。"当救世主，或继续当苟王"——这七个字像根烧红的铁丝，正一寸寸勒进他的神经。
他望着怀里的U盘，里面存着李明私吞辐射净化剂、用拾荒者当变异兽诱饵的证据，晨光透过广告牌的裂缝漏下来，在金属框架上投下蛛网似的阴影。
"哥？"小虎的声音带着哭腔，蓝布衫被火星烧出几个洞，正从集装箱后面探出半张脸。
少年的睫毛上还沾着灰烬，眼睛却亮得惊人，"巡逻队快到了，咱们...咱们是不是该撤？"
叶沉舟突然笑了，指腹蹭过U盘的边缘。
前世他被推下辐射坑时，也是这样的晨光，那时候他连块能蔽体的破布都没有。
现在他有物资定位技能卡，有能推演一小时因果的金手指，还有...他扫过缩在卡车后面的老王、攥着匕首的大壮、正给小虎检查伤口的小红——这几个被安全区称为"垃圾"的拾荒者，此刻正用看主心骨的眼神望着他。
"先解决眼前的。"他弯腰扯下李明西装内衬的银线，三两下捆住对方的手腕。
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浮动，【物资定位】技能卡的冷光刺得他眯起眼，"小虎，过来。"
少年立刻小步跑过来，烧破的衣角扫过满地弹壳。
叶沉舟按住他肩膀，能摸到那副小骨架在发抖——这孩子三天前还在安全区当帮工，被李明的手下打断三根肋骨扔出来，现在却敢举着燃烧棍引机枪。"咱们需要更多资源。"他压低声音，指尖点了点太阳穴，"我有办法找到隐藏物资点，能让咱们在安全区眼皮子底下硬气起来。"
小虎的喉结动了动，脏乎乎的手指攥紧叶沉舟的袖口："听哥的。"
废弃工业区的金属锈蚀味裹着晨雾涌进鼻腔。
叶沉舟闭眼前的最后一眼，看见老王把小红护在身后，大壮抄起半截钢筋走在最前——这队伍的配置像极了前世他带的第一个拾荒小队，只不过那时候他连止血药都没有。
"叮——物资定位生效。"系统提示音比平时轻了几分，视网膜上浮现出淡蓝色的指针，正缓缓转向东南方。
叶沉舟的脚步顿了顿，记忆突然涌上来：前世他就是在这片工业区，为了半瓶抗生素被变异犬追得爬进通风管道，结果管道另一头是辐射泄漏点...他摸了摸后颈的旧疤，指尖掐进掌心——现在他有推演值，能避开所有陷阱。
"这边。"他踢开挡路的生锈齿轮，金属撞击声在废墟里荡开。
指针停在一堵半塌的水泥墙前，墙根堆着齐腰高的碎石，看不出任何异常。
叶沉舟蹲下身，指甲扣进两块碎石的缝隙，突然发力一掀——碎石下露出半块生了绿锈的铜牌，"安全区3号补给站"几个字还能辨认。
大壮的瞳孔猛地缩成针尖："我爹说过，穹顶管理者把战前的补给站坐标都封了！"他蹲下来帮忙搬石头，肌肉隆起的手臂上全是旧伤疤，"要是能撬开这门..."
"轻着点。"叶沉舟按住他手腕，另一只手抽出短刀划开墙缝的蛛网。
系统面板跳出【隐藏物资点：90%概率含武器箱】的提示，他的心跳快了一拍——前世他到死都没找到这个补给站，原来入口藏在碎石堆里。
当最后一块石头被挪开时，金属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
小红的麻花辫扫过叶沉舟后背，小姑娘举着打火机凑过去，火光里堆叠的木箱像沉默的士兵，最上面那箱封条上印着"联邦应急医疗包"。
"哥！"小虎的声音带着哭腔，扑过去扯开一个箱子，里面整整齐齐码着肾上腺素针剂、辐射中和剂，甚至还有真空包装的压缩饼干。
他抓起一包饼干，手指在包装上了三遍才拆开，塞给旁边的小红，"你尝尝，我...我以前在安全区后厨见过，议员夫人们才吃这个。"
叶沉舟没说话。
他走到最里面的木箱前，短刀划开封条的瞬间，冷光刺痛了眼睛——那是五把95式突击步枪，弹夹在箱底码成小塔，枪身还带着出厂时的机油味。
前世他被李明的手下围杀时，手里只有根削尖的铁棍，现在他摸着枪托的纹路，突然想起系统说的"存活率100%"。
"老王，警戒。"他把一把枪抛给大壮，后者接住时差点踉跄，"小红，清点医疗物资；小虎，统计食物和弹药。"他打开系统面板，消耗10点推演值回溯半小时——画面里，五分钟后会有三个人从东侧废墟过来，为首的那个...他眯起眼，是小刚，李明的左膀右臂，脸上有道从眉骨到下颌的刀疤。
"咔嗒。"叶沉舟上膛的声音让所有人顿住。
他指了指窗户："三分钟后有客人。"
大壮立刻把小红护在身后，老王抄起刚找到的霰弹枪顶在肩头。
小虎的手指还沾着饼干屑，却己经握紧了从箱子里摸出的匕首——这孩子学东西真快，叶沉舟想，三天前他连刀都拿不稳。
脚步声由远及近，夹杂着粗重的喘息。
小刚的刀疤先撞进窗户，他身后跟着两个拎着铁棍的手下，其中一个胳膊上还缠着渗血的绷带——应该是刚才和李明交火时受的伤。
"都给老子出来！"小刚踹开半扇破门，铁棍砸在金属管道上，"李哥说了，这片区的物资归咱们，你们这些垃圾也配——"
"小虎，右边。"叶沉舟的声音像根细针。
蓝布衫的影子从左侧废墟窜出，小虎举着半块燃烧的木板，边跑边喊："来追我啊！"小刚的铁棍立刻转向，带着两个手下追过去，踩得碎石哗哗响。
"走。"叶沉舟扛起两箱弹药，冲老王点头。
大壮背起医疗箱，小红抱着压缩饼干跟在后面，几个人猫着腰从西侧的通风管道钻出去。
叶沉舟最后回头看了眼还在冒火的广告牌，李明的骂声被风声撕碎，远处己经能看见巡逻队的探照灯扫过天际。
废弃仓库的铁皮门在身后关上时，小虎正拍着身上的灰笑："他们追了我三条街，我躲进下水道才甩脱！"他从怀里掏出半块压缩饼干，硬塞给叶沉舟，"哥，你还没吃东西。"
叶沉舟接过饼干，咬了一口。
麦香在舌尖散开的瞬间，他突然想起前世饿死的那个冬天——那时候他连这样的饼干渣都没见过。
系统面板又跳出来，终极任务的倒计时在视网膜上跳动：23:58:12。
"把武器分下去。"他扯下块布擦枪，"大壮，你负责教老王和小虎用突击步枪；小红，医疗包放你那儿，记好每种药的用法。"他抬头时，看见窗外的天空正从鱼肚白变成血红色——辐射雨要来了，安全区的穹顶该启动净化系统了，可那些住在贫民窟的人呢？
铁皮门被敲了三下。
叶沉舟的手按上枪柄，却在看清来人时松了劲——是小丽，黑市的女商贩，耳坠上的碎钻在阴影里闪了闪。
她裹着件破羽绒服，怀里抱着个布包，凑近时能闻到身上的酒精味："沉舟哥，我刚从安全区回来..."她压低声音，眼尾的泪痣跟着颤动，"李明那狗日的，他弄了批变异兽幼崽，说今晚要放进贫民窟..."
叶沉舟的手指在枪托上叩了两下。
他望着小丽怀里的布包，里面隐约露出半管辐射净化剂的标签，突然笑了——系统的终极任务还在倒计时，但有些事，比当救世主或苟王更重要。
"把布包给我。"他接过包，指尖触到里面的金属管，"小丽，你去通知贫民窟的老周，让他们准备避难点。"他转身看向正在擦枪的大壮，后者立刻点头，"大壮，带两个人去截变异兽运输队。"最后他望向小虎，少年的眼睛亮得像星子，"小虎，跟我去安全区议会厅——该让那些议员老爷们看看，他们的'秩序之神'到底养了什么东西。"
系统的倒计时跳到23:55:01时，叶沉舟把最后一把枪插进腰后。
窗外的辐射云正在聚集，他却觉得从未这么清醒过——前世他死在黎明前，这一世，他要让所有伪善者的面具，在阳光下碎成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