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碾过商业街的减速带时,椰子的尾巴扫过张菲菲的手背,温热又毛茸茸。
霓虹灯牌在车窗上流淌成液态的银河,“第二份半价!”
“帅哥美女看手串吗?”
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撞碎在玻璃上,烤冷面的焦香混着奶茶店的甜腻,
像被烈日晒化的彩虹糖,黏糊糊地裹住整个车厢。
“在前面宠物用品店停吧。”
景行州把金毛抱回腿上,指尖掠过张菲菲手腕时,吉他包的金属扣轻轻磕在她膝盖。
他白T恤下摆沾着椰子的口水,却依然有股青柠被切开时的清冽,
混着画室的颜料味,在狭小的车厢里发酵成微醺的气息。
刚推开车门,热浪裹挟着人潮汹涌而来。
张菲菲被挤得踉跄,后腰突然撞上温热的胸膛。
景行州伸手圈住她肩膀,吉他包斜挎在胸前晃出危险的弧度:“小心。”
他说话时呼出的热气扫过她发烫的耳垂,
椰子突然扑向街边糖画摊的转盘。
画糖的大爷手腕一抖,金黄的糖丝在空中划出弧线,
围观的小孩们立刻爆发出惊呼。
“看!是条龙!”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拽着妈妈的衣角,“妈妈我也要!”
“这位小姐要不要来一个?”
大爷笑眯眯地看向张菲菲,“姑娘生得俏,给您画朵牡丹?”
景行州抢先掏出零钱:“来两个,一个小狗一个椰子树。”
他低头时,画室的石膏碎屑簌簌落在张菲菲肩头,在香奈儿包的菱格纹上显得格格不入。
宠物用品店里,货架间的空气都是甜腻的奶香。
张菲菲踮脚拿顶层的牵引绳,防晒衣下摆滑落半寸,露出一截白皙的腰线。
景行州喉结滚动,伸手取下商品时,指尖故意擦过她手背:“这个会发声。”
他捏了捏毛绒玩具,“啾啾”的电子音效混着他刻意压低的嗓音,“椰子咬下去就会叫。”
“像你画速写时铅笔断芯的声音。”
张菲菲把玩具丢进购物篮,黑卡与金属篮筐碰撞出清脆声响。
收银台前,穿JK制服的店员盯着黑卡倒抽冷气:
“姐姐这是至尊黑卡吧?我在网上见过,据说要年消费八位数……”
“会员卡积分能换猫罐头吗?”景行州突然把橘猫零食放在柜台,“我家的馋鬼最近挑食。”
他说这话时,张菲菲注意到他无名指上沾着的钴蓝色颜料,和画中她发梢的颜色一模一样。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商街西南边的长巷突然安静下来。
老砖墙爬满的爬山虎在夜风中沙沙作响,路边小吃摊的暖黄灯光透过枝叶,在青石板上洒下铜钱大小的光斑。
“老板,还是老样子?”
景行州接过烤红薯时,卖糖炒栗子的大叔笑着调侃:
“小景出息了啊,带女朋友来吃夜宵?”
张菲菲刚想开口,
景行州己经把滚烫的红薯塞进她手里:“给,小心烫。”
他转头对大叔挤眼,“您这烤红薯的秘方,什么时候教教我?我女朋友就好这口。”
杂货铺老板娘扒着门框打量,目光在张菲菲的香奈儿包上停留片刻:“哎哟,小景眼光真好,女朋友一看就有气质!”
张菲菲垂下眼帘,景行州的手臂己经揽住她肩膀。
掌心的温度透过防晒衣渗进皮肤,他笑着回应:“阿姨过奖了。”
可揽着她的手臂却微微发颤,像被风吹动的芦苇。
推开斑驳的铁艺栅栏,橘猫“嗷呜”一声从藤椅上跳下来。
它琥珀色的眼睛盯着椰子,尾巴高高竖起炸成鸡毛掸子。
景行州打开玄关灯,暖黄色的光晕漫过整个双层阁楼。
墙面挂着未完成的油画,画布上是张菲菲低头逗狗的侧影,角落里的吉他架上摞着乐谱,最上面那张用曲别针别着半片干枯的银杏叶。
“睡裙在衣柜第三格。”
景行州把椰子关进临时搭建的小窝里,转身时衬衫纽扣不知何时松开两颗,露出锁骨处淡淡的红痕,
“浴室热水我调好了。”
水流冲刷声中,张菲菲盯着镜中自己泛红的脸颊。
水珠顺着发梢滑进锁骨,她抓过睡裙粗暴套上,却在开门瞬间撞见捧着浴巾的景行州。
少年耳尖通红,目光慌乱地扫过她的脚踝:
“我帮你擦背……不,我是说,我帮你把浴巾挂上!”
“景行州,你脸红什么?”
张菲菲挑眉逼近,水珠顺着发梢滴在他锁骨。
楼下突然传来小孩的笑闹声:“妈妈快看!那家的阁楼亮灯了!”
“可能是新来的艺术家。”
女人的声音飘进阁楼,“听说里面住了个养猫的漂亮哥哥……”
……
天台的竹藤椅吱呀作响。
张菲菲仰头望着星空,楼下商圈的喧闹声被晚风揉碎。
景行州递来烤红薯,指尖残留的温度比红薯更烫:“小时候我总幻想,要是能在星空下办画展……”
他声音突然低下去,“现在想想,好像和你一起看星星,比什么都重要。”
椰子在楼下吠叫,商圈的霓虹透过竹帘在两人脸上投下交错的光影。
张菲菲转动尾戒,系统的倒计时在视网膜闪烁,
而景行州的小指己经悄悄勾住她的:“阿菲,你说……”
话没说完,他突然倾身,温热的呼吸拂过她颤动的睫毛。
“傻子,星星要被云遮住了。”
张菲菲偏头躲过,抓起竹藤椅上的毛毯裹住自己。
楼下传来街头艺人的弹唱声,混着烧烤摊的孜然香飘上天台。
她望着灯火如银河坠落的商圈,突然觉得,这市井烟火里的浪漫,比任何任务都。
景行州望着她被路灯染成金色的侧脸,喉结滚动着咽下未说出口的话。
阁楼里,橘猫和椰子追逐的声响传来,混着楼下店铺的叫卖声,在夏夜里编织成细密的网,将两人困在这方小小的天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