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酒店厚重的遮光帘，在地毯上投下锋利的光刃。
张菲菲攥着毓婷药盒站在浴室镜前，工牌金属链硌得锁骨生疼。
镜中人眼下泛着青黑，脖颈处未消的吻痕像枚褪色的淤青。
马桶冲水的轰鸣吞没了药片碎裂的声响，
她望着漩涡中翻涌的泡沫，忽然想起景行州昨夜跪坐在浴缸边，发梢滴落的水珠砸在她手背的触感。
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裹着酒店浴袍的景行州赤脚走近，发间橙子香混着薄荷气息将她笼罩。
他弯腰捡起垃圾桶里的药盒，指节捏着包装纸的力道大得发白：“很苦吧？”
张菲菲扯动嘴角，工装布料在指间绞出褶皱：“比电子厂流水线的夜班轻松。”
镜中倒影里，少年喉结剧烈滚动，宝蓝色瞳孔蒙上层雾气。
他抬手想触碰她发梢，最终却攥成拳头垂在身侧。
自助餐厅的水晶吊灯晃得人眼晕。
张菲菲戳着餐盘里冷掉的煎蛋，蛋黄在瓷盘上洇开一片惨淡的黄。
景行州突然将烤得焦脆的培根推到她面前，指腹还带着咖啡机蒸汽的温度：“多吃点。”
“叮——”
电梯提示音撕裂凝滞的空气。
张菲菲猛地起身，椅子刮擦地面的声响惊得邻桌客人侧目：“该送你回学校了。”
她快步走向旋转门，工装裤口袋里的手机烫得发烫——
系统奖励的“一周牛股”信息正在疯狂震动。
天海师范大学南门外，梧桐树影在柏油路上摇晃。
景行州白衬衫的第二颗纽扣没系，露出精致的锁骨，引得路过女生频频侧目。
几个抱着书本的女孩围上来，香奈儿香水味混着防晒霜气息扑面而来：“景同学，这是你亲戚？”
张菲菲低头盯着自己工装裤上的咖啡渍，指甲掐进掌心月牙状的痕。
八年前电子厂流水线的记忆突然翻涌——组长摔碎她的降压药，铁皮药盒在水泥地上蹦出尖锐的回响。
此刻她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远房表姐，来送他上课。”
“表姐好年轻啊！”
染樱花粉头发的女孩打量她松垮的工装，睫毛上的水钻闪着冷光，“在哪个单位工作呀？”
“城西万豪，保洁部。”
张菲菲故意拉高工牌，金属链在阳光下刺得人眼疼。
她余光瞥见景行州攥紧的拳头，指节泛白得近乎透明。
少年喉结上下滚动，想说什么却被上课铃打断。
看着他转身走向教学楼的背影，她突然想起火锅店蒸腾的热气里，那双盛满委屈的宝蓝色眼睛。
证券交易所冷气开得十足，大理石地面映出张菲菲扭曲的倒影。
她盯着屏幕上久阳股份4.51元的股价，耳中回荡着系统机械音：【预计八个交易日内涨幅超113%】。
网贷APP的借款进度条跳动着，她想起想起电子厂医务室永远缺着退烧药的铁皮柜。
而现在，她的账户里躺着两百万，
足够买下当年那些人仰望的人生。
“两百万，满仓买入。”
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
柜台小姐涂着酒红蔻丹的手指顿了顿，抬眼打量这个穿着皱巴巴工装的女人。
玻璃幕墙外，城市天际线在暮色中渐渐亮起霓虹，像无数欲望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