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也得吃饭!” 舅妈突然把手机镜头一转,满桌热气腾腾的菜肴瞬间填满屏幕。
镜头再挪,陆川呼吸一滞,妈妈正坐在上座,鬓角的白发在暖黄灯光下格外刺眼,手里攥着给他织到一半的毛衣。
舅妈举着手机凑近,妈妈局促地搓了搓手,眼角笑出细密的纹路:“小川,晚上过来。“
陆川的喉结剧烈滚动,会议室白炽灯的光晕突然刺得眼眶发酸。
他刚要开口,邢俊逸突然指着甘特图大喊:“陆川,节点得重排!”
老周催促的声音也从身后飘来。
“不想见见妈妈呀?” 舅妈的追问混着厨房的炒菜声涌进耳膜。
陆川攥紧发烫的手机,瞥见窗外早己暗沉的天色,项目进度表在眼前和餐桌上的丰盛菜肴不断重叠。
他刚要开口,舅妈己笑着截断:“今晚必须来!你妈腌了梅干菜!”
电话挂断,屏幕映出陆川紧绷的脸,将手机塞回口袋,迎着邢俊逸:”来了,我看看。“
19点30分,出租车停在舅舅家小区门口。
舅舅十年前就在荔城置了房,舅母待陆川亲如母子,大学时总喊他回家住,变着花样煮一桌好菜。
他对舅母,向来带着孺慕的敬重。
电梯升至 20 楼,按响 2013 房的门铃。
“哟,来了!” 舅母的笑意从眼角的褶皱里漫出来。
她总说要减肥,见了美食却挪不动步,口头禅是 “吃饱才有力气减”。
“舅母,您又瘦了?” 陆川笑着打趣。
“就你嘴甜!” 舅母佯怒地白他一眼:”快进来,你妈今早六点就起来炖汤了。”
“哎哟,脸色咋这么苍白?” 妈妈迎上来,掌心轻轻覆上他的脸,指尖的温度带着蚕丝手套的柔软。
“好着呢!您最近身体怎么样?” 他反握住妈妈的手,在红木沙发上坐下。
沙发扶手还留着小时候的刻痕,是某年中秋他偷藏月饼时划下的。
“好,都好。” 妈妈拍了拍他手背,鬓角的白发在暖光里晃了晃。
“爸怎么没来?”
“老古董说要守家。” 妈妈嗔了一句,又忍不住笑,“随他去,咱们吃咱们的。”
“爸是老派,您可是新潮派。” 陆川捏了捏妈妈的手腕,触感比记忆中轻了许多,“这镯子是新戴的?真好看。”
他妈妈年轻时是中学老师,言行优雅,思维开明,与陆川相处像朋友般自在。
“你表弟过几天结婚,一定要来啊。” 舅母递来一杯菊花茶,琥珀色茶汤里浮着几朵干花。
“表弟都结婚了,你啥时带女朋友回来?” 妈妈捏着沙发绒毯边角,似随口问道。
“早有了,过些天带她来见您。” 陆川吹着茶气轻笑。
“真的?太好了!” 妈妈眼里亮起来,“我还琢磨着今年春节给你安排相亲呢。”
“可别,我挺喜欢她的。”
“下周三表弟婚礼,带她一起呗?” 舅母往两人中间凑了凑,眼角的褶皱里藏着笑意,“我这当舅妈的,可好奇未来外甥媳妇长啥样。”
“她是护士,三班倒,不一定有时间。”
“没事!哪天有空哪天来,我们都随她。” 舅母轻拍璟妈的手背,两人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对,咱们迁就她的时间。” 妈妈跟着点头,手指无意识地着腕间的玉镯。
“瞧瞧你俩,口水都快滴下来了。” 陆川笑出眼泪,茶几上的水晶果盘跟着轻晃。
“能不急吗?” 妈妈嗔怪地看他一眼,语气却软下来,“这杯‘媳妇茶’,我可是等得头发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