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身房的落地镜映出沈强挥汗的身影,他对着沙袋出拳的力度比平时大了三分,小麦色胸肌上的汗水顺着肌肉线条滑进运动背心。
长凳上的手机震动时,他用缠满绷带的右手接起,喘息声里混着压抑的沙哑:“查到什么了?”
“陈富海的通话记录里,那晚我们离开后他拨出个虚拟号。” 邢俊逸的声音混着街头的雨声,“IP 地址关联到国内某个中转站。”
沈强一拳砸穿沙袋,破裂的皮革声惊飞窗外麻雀。
他望着墙上的兄妹合照,十西岁的自己背着穿粉色连衣裙的沈梦妮,女孩手里攥着朵樱花,身后是老宅院里盛开的樱花树。
“他会还这十万吗?” 他又问了一遍,绷带掉在脚边,露出小臂上与妹妹同款的樱花纹身。
那是十七岁生日时,两人在纹身店咬着牙纹的,她疼得眼眶泛红,却还笑着说:“哥哥的纹身像保护神,以后看见樱花就不怕黑了。”
一年前?暴雨夜
曼哈顿医院走廊的日光灯管滋滋作响,惨白的光线裹着消毒水的气味。
邢俊逸倚着 307 病房的门框,手机屏幕上,沈梦妮的笑脸在樱花风铃的晃动中忽明忽暗。
“等你回来呀,我再弹《一剪梅》给你!” 她举着筷子在镜头前晃了晃,手腕上樱花手链的银铃铛轻轻碰撞。
白色毛衣袖口滑落,露出他去年生日送的那条手链,樱花吊坠在暖黄的室内灯光下泛着柔光。
突然,背景里传来敲门的轻响。
她转身时,栗色发梢扫过镜头,露出半截纤细的脖颈:“好像是快递,明天再聊~” 画面定格在她转身离去的瞬间。
凌晨三点,尖锐的手机铃声刺破寂静。
看到来电显示的瞬间,邢俊逸的呼吸骤然停滞。
沈强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阿逸,梦妮出事了......”
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刺鼻,他望着病房内沉睡的母亲,鬓角的白发在月光下格外刺眼。
三天前刚缴完手术费,账户余额连一张回国的机票都买不起。
邢俊逸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皮肤上留下月牙形的血痕。
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里,他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仿佛要冲破胸腔。
“是妈拖累了你。” 母亲望着天花板,输液管在苍白的手背投下青影,“妮儿那么懂事,会理解的......”
深夜天台,冷雨浇湿他的衬衫。拨通沈强电话时,喉咙像塞着浸满冰水的棉花:“我买了最早一班机票......”
话未说完,就被对方打断:“你妈怎么办?!梦妮要是知道你为了她放弃手术......”
电流声中,隐约传来樱花风铃的轻响 —— 是沈梦妮房间的风铃。
邢俊逸想起她曾说过,风吹过风铃时,就是她在说 “我想你”。
此刻纽约的风雨呼啸,吹得他眼眶生疼,却吹不散屏幕里那个转身离去的白色身影。
樱花墓园,沈强跪在墓碑前,新落的樱花覆在 “沈梦妮” 三个字上,宛如她生前总爱别在发间的模样。
他摸出随身携带的银梳子,梳齿间还粘着几根褐色的细发 ,那是从她梳妆台抽屉里小心翼翼捡出的。
“哥来看你了。” 他轻声说,指尖抚过墓碑边缘的樱花雕刻,“阿逸暂时回不来看你......” 喉间突然哽住,说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