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楼下的路灯在夜风里晃出昏黄的圈，陆川刚踏上台阶，邢俊逸突然从口袋里摸出车钥匙：“等会儿。”
他转身向后备箱捣鼓两下，递出个纸袋：“速溶茶包，斯里兰卡的。”
见陆川挑眉，又补了句：“别误会，周总给客户准备的伴手礼，多拿了两盒。”
“谢了。” 陆川晃了晃纸袋，铁艺楼梯在脚下发出 “吱呀” 轻响。
邢俊逸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二楼拐角，才发现自己指尖还残留着纸袋上的烫金字印，像某种未说出口的和解，在秋夜里静静发烫。
与此同时，陈富海家的老式挂钟敲响十二下。
阳台上，他捏着红双喜香烟的手指微微发抖，烟头明灭间，映出他紧皱的眉头。
北风卷着零星雨点拍打玻璃，他掐灭烟头，将烟灰缸里的烟头摆成整齐的一排，仿佛这样就能抚平内心的慌乱。
轻推开儿子房门，月光透过纱帘洒在央央肉乎乎的脸蛋上。
孩子无意识地咂了咂嘴，陈富海喉结滚动，伸手轻轻抚平被角。
这一刻，窗外呼啸的风声都变得温柔，唯有胸腔里的心跳震得耳膜生疼。
他关掉客厅电视，留一盏小夜灯，套上磨得发白的布鞋。
电梯下降时，数字屏的红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恍若某种不祥的预兆。
穿过寂静的楼道，他刻意绕开声控灯，在黑暗中摸索着走向小区后巷。
垃圾站旁的小树林泛着腐臭味，路灯早在三天前就坏了，唯有一弯残月悬在枝头。
陈富海裹紧外套，枯叶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警惕地左右张望，忽然瞥见树影下闪过一抹黑色。
“电话里不能说？” 黑衣人戴着墨镜，连帽衫拉得很低，嗓音刻意压得低沉。
"有人逼问沈梦妮的事！" 陈富海压低声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们知道我当时在场，现在拿我儿子威胁......” 话音未落，黑衣人贴近他身侧，指尖精准地碾过他手腕内侧的脉搏。
陈富海后颈一僵，那触感轻得像片落叶，却让他浑身发寒 。
“看清那些人模样了？” 黑衣人嗓音依旧沙哑，却在尾音处多了丝陈富海熟悉的冷硬。
“高个子，瘦长身板，耳背后有道浅褐色的旧疤……” 陈富海牙关紧咬，手腕被对方扣住的力道虽不重，却像条无形的铁链缠紧脉搏。
黑衣人帽檐阴影里，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颤动，偏指尖掐住他腕骨交汇处的动作精准得可怕，那是唯有知晓他常年劳作导致腱鞘炎的人，才会拿捏的弱点。
黑衣人松开手，喃喃自语："难道是收养的那个？"
"沈梦妮的哥哥？" 陈富海瞪大眼。
记忆里那个总是独来独往的女孩，从未提起过家人。
“养父从孤儿院抱回来的。” 黑衣人指尖勾了勾墨镜，帽兜阴影里溢出声冷嗤：“打小就跟亲兄妹似的。”
“那我该咋办？”
“咬死不认！” 黑衣人逼近半步，墨镜后的眸光在月光下碎成冷刃。
陈富海后腰抵着粗糙的树皮，指尖抠进掌心：“打的不是你，捉的又不是你！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大不了一拍两散，我没碰过她一根手指头！”
夜风卷着垃圾站的腐臭味灌进鼻腔，他突然笑了，笑声里全是破罐破摔的狠劲，“逼急了，老子连你当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