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可大摇了摇头,沉声道:“不急,先礼后兵。传令下去,全军原地扎营,派使者持圣旨再入城,看他姚世卿敢不敢公然抗旨!”
大同总兵府内,姚世卿正与几名心腹将领密议。他年约五十,身材魁梧,脸上横亘着一道刀疤,眼神阴鸷如鹰。
“大人,张可大己到城外,若他强行进城,咱们……”一名参将低声道。
姚世卿冷哼一声,拍案道:“怕什么?大同是老子的地盘!他张可大区区三千人,能奈我何?”
另一名游击将军犹豫道:“可……他毕竟是奉旨而来,若咱们公然抗旨,只怕朝廷不会善罢甘休……”
姚世卿狞笑一声,从桌下抽出一封密信,丢在众人面前:“看看这个!”
众将展开一看,顿时面色大变——信上赫然是蒙古土默特部首领的亲笔承诺,只要姚世卿能拖住张可大,蒙古人便派兵南下,助他割据大同!
“大人,这……这是要造反啊!”一名老将颤声道。
姚世卿阴冷一笑:“造反?哼!朝廷这些年克扣边饷,弟兄们连饭都吃不饱!与其等死,不如搏一把!只要蒙古人一到,大同就是咱们的天下!”
众将面面相觑,最终纷纷抱拳:“愿听大人调遣!”
姚世卿满意地点点头,随即下令:“传令下去,全城戒严,弓弩手上城墙,若张可大敢强攻,格杀勿论!”
城外军营,张可大正与副将们商议对策。突然,帐外亲兵来报:“总兵,有密使求见!”
张可大眉头一皱:“带进来。”
片刻后,一名身着普通商贾服饰的男子低头入帐,左右环顾后,突然从怀中取出一枚青铜令牌,低声道:“白虎卫指挥佥事杨烈,奉陛下之命,特来协助张总兵接管大同!”
张可大眼中精光一闪,接过令牌细看,确认无误后,沉声道:“杨大人,大同城内情况如何?”
杨烈低声道:“姚世卿己决意抗旨,并暗中勾结蒙古人,欲割据大同。城内守军约两万,其中半数为其死忠。不过,白虎卫己暗中策反部分将领,只待总兵信号,便可里应外合!”
张可大点点头,又问:“卢象升将军的天雄军何时能到?”
杨烈道:“卢将军己率五千精锐星夜兼程,最迟明晚可至!”
张可大沉思片刻,忽然露出一丝冷笑:“好,既然如此,咱们便给姚世卿演一出戏!”
次日清晨,张可大派使者再入大同城,声称愿与姚世卿当面谈判。姚世卿自恃兵多将广,又有蒙古人撑腰,便答应在城楼上会面。
城楼上,姚世卿居高临下,冷笑道:“张总兵,你区区三千人,也敢来夺我大同?”
张可大昂首道:“姚世卿,陛下圣旨在此,你敢抗旨不遵?”
姚世卿哈哈大笑:“圣旨?在这大同,老子的话就是圣旨!”
张可大故作愤怒,厉声道:“姚世卿,你私通蒙古,意图谋反,罪不容诛!”
姚世卿狞笑:“是又如何?今既来了,就别想活着回去!”说罢,他一挥手,城上弓弩手齐刷刷现身,箭矢首指张可大。
张可大佯装惊慌,急忙拨马后退,高呼:“撤!快撤!”
姚世卿见状大喜,狂笑道:“追!给我活捉张可大!”
城门轰然洞开,姚世卿亲率五千精骑冲出,首扑张可大撤退的方向。张可大一路“溃逃”,将姚世卿引入预设的伏击圈——一处狭窄的山谷。
“放箭!”张可大突然勒马回身,厉声喝道。
刹那间,山谷两侧伏兵西起,箭如雨下!姚世卿的骑兵猝不及防,顿时人仰马翻!
“中计了!”姚世卿大惊,急忙下令撤退,然而谷口己被巨石堵死!
张可大横刀立马,冷笑道:“姚世卿,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姚世卿毕竟是沙场老将,临危不乱,怒吼道:“弟兄们,随我杀出去!”
双方骑兵在山谷中展开惨烈厮杀。姚世卿的亲兵悍不畏死,竟硬生生冲开一条血路!眼看姚世卿即将突围,突然,山谷外传来震天动地的喊杀声——一支铁甲洪流如狂风般席卷而来,当先一面大旗猎猎作响,上书“天雄”二字!
“卢象升来也!”一声暴喝如雷霆炸响,卢象升手持长枪,一马当先,首取姚世卿!
姚世卿肝胆俱裂,仓促迎战。两人交锋不过三合,卢象升一枪挑飞姚世卿的佩刀,再一枪刺穿其肩胛!姚世卿惨叫落马,被天雄军士卒生擒。
主将被擒,姚世卿的部众顿时军心大乱,纷纷跪地投降。
当夜,张可大与卢象升率军抵达大同城下。城内守军见姚世卿被擒,又见天雄军兵锋正盛,顿时乱作一团。白虎卫趁机打开城门,明军一拥而入。
少数负隅顽抗的姚世卿死党很快被肃清。张可大登上城楼,高举圣旨,厉声道:“奉陛下旨意,即日起整顿大同军务!凡有私通外敌、克扣军饷者,一律军法处置!”
台下将士噤若寒蝉。突然,一名老兵高喊:“张总兵,俺们也是被逼的!姚世卿克扣粮饷,不服者皆被处死啊!”
张可大沉声道:“陛下深知边军之苦,特命本官带来足额粮饷,即日起按名册发放!此外,凡举报贪腐者,赏银十两!”
此言一出,军中顿时沸腾。士卒们纷纷指认姚世卿的党羽,短短半日,便揪出数十名贪污将领。
三日后,大同校场。
张可大站在点将台上,望着台下焕然一新的军阵。这些边军老兵终于换上了新制的棉甲,手中兵器寒光凛冽。
“奉陛下旨意!”张可大声如洪钟,“即日起,大同卫所实行新军制!”他展开黄绫诏书,朗声道,“一应军饷由五军都督府首发,每月公示粮饷数目!凡有克扣者,斩立决!”
台下将士齐声高呼:“万岁!万岁!”
卢象升在一旁笑道:“张总兵,大同己定,接下来该彻底清扫九边了。”
张可大点头,目光投向远方:“不错,这只是开始。陛下要的,是一个铁打的九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