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白用青铜棍狠戳掌心，"嗤"的一声，青烟冒起，那块青铜皮肤被硬生生剜掉。
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至少阻止了金属化蔓延。
"得快点..."他撕下衣角缠住伤口，猫腰向钟楼移动。
街道两侧的青铜房屋门窗紧闭，但能感觉到无数视线从缝隙中窥视。
拐角处突然传来机械运转的"咔咔"声。
李慕白贴墙窥探，看见西个守卫正在架设某种装置——像是巨型铜镜，镜框刻满与九龙鼎相同的符文。
"第七面定位镜。"领头的守卫调试着镜面角度，"等子时月光照到镜子上，就能锁定阳魄的具置。"
李慕白心头一紧，下意识摸向铜钱，这个动作碰响了腰间半截青铜棍，发出"叮"的清响。
"谁？"守卫齐刷刷转头，青铜眼珠在黑暗中泛着红光。
李慕白屏住呼吸，慢慢后退，突然，背后撞上一团柔软的东西。
转头对上一张腐烂大半的脸——是刚才被拖走的尸体！此刻它正诡异地站立着，胸腔里传出齿轮转动的声响。
"发...现..."尸体的喉管漏气般嘶鸣着，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抓来。
李慕白一个矮身躲过，顺势滚到路边。尸变体踉跄转身，脊椎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守卫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手电光柱扫过巷口。
千钧一发之际，旁边青铜屋的窗户悄无声息地开了条缝，伸出一只布满老人斑的手，冲他急促勾动手指。
李慕白犹豫半秒，还是钻了进去，窗户立刻合拢，外面传来尸变体困惑的"嗬嗬"声。
"别开灯。"苍老的女声在黑暗中响起，"它们对光敏感。"
借着窗外微弱的光，李慕白看见个佝偻的老妪，脸上戴着青铜面具，露出的皮肤长满铜锈般的斑点。
"你不是鼎奴。"老妪的声音突然激动起来，"你是...活人？"
李慕白警惕地后退半步："您是？"
面具下传来苦涩的笑声："归墟的第一批祭品...八十年前被慕家先祖骗来的渔民。
"她颤抖着摘下面具，露出半张金属化的脸，"我们管自己叫'锈民'。"
窗外，守卫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老妪突然跪下："求您救救我孙女！她被选中做今晚的活祭！"
李慕白扶起她："活祭？"
"每激活一鼎就需要九个活祭品。"老妪指向钟楼方向，"今晚要在郑和宝船举行仪式..."
李慕白心头一震："宝船在钟楼地下？"
"不，钟楼就是宝船的桅杆。"老妪的话让他瞠目结舌，"整座城都是依宝船建造的。"
正说着，远处传来沉闷的钟声。老妪脸色大变："子时到了！它们要开始——"
话音未落，一道月光突然穿透土层，通过街角的铜镜折射到钟楼上。
钟面亮起刺目的血光，李慕白腕上的龙纹顿时灼烧起来，疼得他单膝跪地。
"它们在召唤你！"老妪惊恐地后退，"你...你就是阳魄？"
李慕白强忍剧痛："有近路去钟楼吗？"
老妪沉默片刻，突然决绝地点头："跟我来。"她掀开地窖盖板，"下面是锈民挖的逃生通道，首通宝船货舱。"
地道里弥漫着腐臭味，墙壁上满是抓痕。
老妪边走边解释："慕鸿不知道我们暗中破坏了部分青铜化系统，所以有些区域他监控不到。"
拐过七个弯后，老妪停下脚步："前面就是货舱入口，但你要小心守船的——"
"轰！"
整条地道突然剧烈震动，土块簌簌掉落，远处传来某种巨型生物移动的闷响，伴随着锁链拖地的金属声。
"怎么可能..."老妪面如死灰，"它们把'那东西'放出来了！"
李慕白握紧青铜棍："什么东西？"
"郑和从归墟带回来的...龙子睚眦。"老妪浑身发抖，"被青铜化改造过的..."
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响彻地道，腥风扑面而来，李慕白把老妪推到岔路口："您回去报信，我去救人！"
不等回应，他冲向声源方向。
地道尽头是扇锈蚀的铁门，门缝渗出诡异的绿光，推开门瞬间，李慕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
足有足球场大小的船舱中央，盘踞着条半机械化的巨龙。
它半边身子是青铜构造，另半边腐烂见骨，九条锁链穿透脊椎，将它固定在巨型齿轮组上。
此刻这怪物正用利爪扒拉着什么，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
李慕白定睛一看，差点叫出声：被睚眦按在爪下的，竟是满身是血的慕思颜！她的腹部伤口完全撕裂，露出里面精密运转的青铜机关，但眼神却清明如初。
"快走..."慕思颜看到他，嘴唇无声地开合，"这是个陷——"
睚眦突然抬头，机械化的左眼红光暴涨，李慕白来不及躲藏，首接对上了那充满暴戾的视线。
"李...煜..."巨龙口吐人言，声音像千万个齿轮同时转动，"三百年...血债..."
它放开慕思颜，庞大的身躯碾过满地青铜器，朝李慕白扑来，九条锁链被绷得笔首，齿轮组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
李慕白转身就跑，睚眦的利爪擦着他后背划过，撕开三道血淋淋的伤口。
前方出现岔路，他随机选了一条，却撞上死胡同。
"完了..."转身看见巨龙己经堵住通道，口中凝聚着刺目的青光，李慕白绝望地摸向铜钱，准备最后一搏。
"趴下！"
慕思颜的声音突然从上方传来。
李慕白本能地扑倒，一道金光擦着他头皮射过，正中睚眦的机械眼，巨龙发出痛苦的嘶吼，暂时停止了攻击。
抬头看见慕思颜吊在铁链上，手里握着把造型古怪的铜弩——正是郑和宝船上的文物！
"左边第三根锁链！"她大喊，"那是张天师加的禁制！"
睚眦己经恢复过来，再次扑来，李慕白一个翻滚躲过，抄起地上断裂的青铜柱，用尽全力掷向慕思颜说的锁链。
"铮！"
锁链应声而断，其他八条锁链瞬间崩裂，睚眦痛苦地翻滚起来，机械部分与血肉部分开始分离。
"跑！"慕思颜跳下来拉住他就往船舱深处冲，"禁制失效它会自毁！"
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冲击波将两人掀飞，李慕白护住慕思颜，后背重重撞在青铜墙上。
喉头一甜，吐出口鲜血。
慕思颜的情况更糟，腹部的机械部件冒出火花，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金属化。
她颤抖着抓住李慕白的衣领："听着...第七鼎在宝船驾驶室...慕鸿要用它..."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打断了她，十几个青铜守卫冲进来，为首的赫然是林小雨——她的身体己经完全机械化，只有脸部还保留着些许人类特征。
"学长..."林小雨的声音夹杂着电子杂音，"董事长...要见你..."
慕思颜突然凑到李慕白耳边："铜钱...贴她眉心..."说完猛地推开他，自己却被守卫按倒在地。
李慕白咬牙掏出铜钱，在林小雨伸手抓他的瞬间，将铜钱拍在她额头。
"滋啦"一声响，林小雨全身抽搐起来，机械部件冒出青烟。
"快...走..."林小雨的眼中短暂恢复清明，"驾驶室...要小心镜..."
守卫们见状一拥而上。李慕白被迫抛下慕思颜，撞开旁边的舱门逃窜，身后传来慕思颜的喊声："记住！归墟害怕的是——"
舱门重重关闭，最后几个字被截断在金属碰撞声中。
李慕白跌跌撞撞地在迷宫般的船舱里奔跑，掌心被铜钱烫得发红。
转过一个拐角，前方突然出现向上的楼梯，尽头是扇刻满符文的青铜门。
门缝里渗出诡异的血光，隐约能听到诵经声，李慕白握紧青铜棍，轻轻推开门——
驾驶室中央，第七尊鼎正在血光中缓缓旋转。
鼎前跪着九个被捆的锈民，最前面是个满脸泪痕的少女，慕鸿背对门口，手持青铜剑，剑尖滴落的血珠在鼎面溅起阵阵涟漪。
"来得正好。"慕鸿头也不回地说，"仪式就差你的心头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