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大家看见季准把眼睛闭上，瞬间都闭上嘴连大气都不敢出，
看到季准皱着眉头，更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是怎么了，还没恢复过来吗？
他会不会一闭上眼又晕过去了？
而季准听见屋内一下子没有声音了，连唐梅雨抽动鼻翼的声音都不见了，
他疑惑地睁开眼，发现两人都在严肃地看着他。
“这……是怎么了？”
“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
季准沉默了一会，开口问道。
两人沉默，还是苏酥说道：
“医生说你……说你成植物人了……”
她此刻眼圈还是红的，但是心情己经截然不同了。
大起大落的感觉让她如同坐了过山车一般，甚至出了一身汗。
她丝毫没意识到，她此刻还正在死死攥着季准的手。
季准眉头一皱，把手从苏酥手里抽出来。
苏酥愣住了，心里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紧随而来的，就是无比的酸涩和苦闷。
他们的关系终究不是以前了。
季准揉了揉眉心，叹了一口气。
“我是怎么来的医院。”
唐梅雨用好奇的目光看着季准，小心翼翼地举了下手，
“我打电话叫的救护车。”
她当然好奇，一个被医生宣判为植物人的人，怎么说醒来就醒来了呢，而且没有一点异常的地方。
她之前看过有关于植物人醒来的报道，那上面说的可艰难了，
得每天按时按点喂什么药，家人要天天陪着说话，还要做康复训练……从完全无法动弹，逐渐恢复手指、肢体的轻微活动，然后再慢慢能够活动。
而且可能还会失忆，甚至连说话都不会了。
哪有人和季准这样的，和个没事人一样从床上爬起来，还因为躺的不舒服，自己还要换个姿势……
你确定你不是睡了一觉吗？
当时是小混混给你打睡了吗……
季准疑惑道：
“你怎么找到我的？”
他原本以为他己经把唐梅雨甩开了，小妮子没准都去吃螺狮粉了。
唐梅雨说道：
“我听见有人大声喊叫，就过去看了看，没想到……是你。”
季准叹了口气，
“梅雨，我欠你一个大人情。”
这次人情欠大了，虽然说不上是救命之恩，但是若是他没有激发自己的能力，恐怕真的会昏迷一辈子，
而唐梅雨的及时相送，即便可能改变不了什么，但是难得情谊可贵。
季准清楚地记得一件他亲眼所见的事，而现在更是真的“历历在目”。
一个暴雨天，外卖员的车翻了，人面朝下躺在地上摔晕了，
而地上的水越积越高，逐渐淹没了他的口鼻。
一旁的人就站在旁边看热闹，围了一整圈，大声的讨论，但就是没有一个人伸出援手。
他们那种“旁观者”的姿态仿佛浑然天成，仿佛他们面前是一台电视机，而不是真实发生的事。
麻木，无情，甚至好奇。
最后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学生把他翻过来身，打了120。
季准当时就想到了曾经有一位先生写过一篇文章叫人血馒头，那种场景远比季准回忆里的要更深刻，更引人深思，
“看热闹”三个字，可当真是有意思。
而他当时虽然在公交车上没办法下去，但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个“旁观者”呢？
从那以后，季准清楚自己与先生的差距犹如天地之隔，但也喜欢在自己的文章里加入一些能够引人深思的东西，
即便他的作品可能没什么人看，但是他也是在以“文以载道”来要求自己。
而这可能也是他能卖出版权的原因。
唐梅雨点了点头，认真道：
“那你可以请我吃顿大餐了。”
季准笑道：
“没问题，十顿都行。”
唐梅雨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她紧接着好奇问道：
“季准，你没有失忆吧。”
季准翻个白眼说道：
“前一百名有小吃赠送。”
唐梅雨眉开眼笑，这都没忘的话那就一点都没忘。
可其他人听不懂他们之间的哑谜，
而苏酥也想到了植物人可能会失忆的可能性，眼睛一亮，
但是刚刚季准把他的手拿开了……
苏酥想了想还是开口试探道：
“阿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想上厕所的话，我扶着你……”
她说完便脸色羞红，低下头去。
季准一脸黑线，冷硬道：
“你在这里干什么。”
苏酥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了季准一眼，小声道：
“梅雨给我打电话，我就过来了……”
季准看见了她脸上密密麻麻的泪痕，心中微叹，但还是说道：
“你没事就回去吧，家里别让叔叔阿姨担心。”
苏酥听见季准赶她走，有些急了，
“不行的阿准，你刚醒过来，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我得在这里看着你。”
“植物人很吓人的，你要是再……再……我就不活了。”
季准从床上坐起来，靠在背后的枕头上，
这个大胆的动作吓了众人一跳，
“我没事，你走吧。”季准面色不变，话里毫不留情。
苏酥咬牙，
“我不走！”
季准皱着眉头道：
“苏酥，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了，我们己经没有关系了。”
他虽然能够把出现在他眼前的任何东西，一分不差的记在脑子里，像电影画面一样一帧帧拉出来，
但他昏迷期间发生的事，却没办法知道。
所以季准并不知道当时苏酥的崩溃，以及那句“我会照顾他一辈子”。
可这句话落在苏酥耳朵里，让她眼圈一下子红了。
她的声音里有了哭腔，
“我不走！”
“我就想看看你还不行吗？我又不会害你！”
而季准刚想继续赶人，电话却响了，
是沈熙熙。
语气微怒，带着焦急与不安，
“阿准，你在哪里？
你知道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吗？”
季准翻了一下手机通话记录，一整个页面全是密密麻麻的未接来电，
而来电者全是沈熙熙，
“姐，我遇到点意外，现在在北城医院。”
“让你担心了。”
季准略带歉意的解释道。
“你怎么了？！”紧张的声音响起。
季准满不在意道：
“小磕小碰，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沈熙熙也不傻，如果是小磕小碰怎么会一首不接电话，
她的声音很是坚决，
“我去找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