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妮后颈的皮肤像蜕皮的蛇般卷曲,罗马数字XIII在皮下荧光中跳动。卫星电话从她掌心滑落,砸在礁石上迸出电火花——那根本不是军用设备,是嵌着纳米机器人的仿生通讯器。
孟青山倒退两步,靴跟碾碎浪尖的基因泡沫。血色潮水漫过脚踝时,他看清春妮瞳孔里的金纹——与副县长克隆体如出一辙的基因编辑印记。"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的质问混入海风,右手悄悄摸向腰间解码器。
"从你救我那晚开始。"春妮撕开左臂伪装皮肤,露出机械义肢,"冷藏车撞击时我就死了,现在和你说话的是第13号克隆体。"她突然扯开衣领,胸口纹着北斗七星全息图,"整个专案组都是基因容器,包括北京派来的特派员。"
卯时,暗潮隧道
废弃排污管里回荡着婴泣般的风声。孟青山蜷缩在锈蚀的管道内,激光笔在管壁刻出逃生路线。绿光扫过霉斑时,他突然发现菌群排列成双螺旋结构——那是用基因编辑细菌写成的求救信号:"小心脐带血"。
管道深处传来齿轮咬合声。孟青山贴壁挪动,踢到个泡发的档案袋。1993年的《计生先进工作者》名单里,周文彬的证件照被红笔圈出,背面用写着三组基因序列——与副县长保险单上的密码完全一致。
"找到你了。"春妮的机械臂穿透管壁,液压声在密闭空间炸响。孟青山翻身滚入岔道,看见她指尖弹出的激光刃在钢板上熔出北斗七星孔洞。基因改造的瞳孔在黑暗中泛着夜视动物的幽光。
辰时,地脐枢纽
防空洞深处的铁门淌着黏液。孟青山用春妮的断指解锁虹膜验证,门内涌出福尔马林味的白雾。成排的脐带血库在雾中若隐若现,每个冷藏柜都连接着县委书记的电子签名。当他打开标注"孟青山"的柜门,里面躺着枚浸泡在液氮中的胚胎,显微镜显示胚胎后颈烙着罗马数字Ⅶ。
"这才是你的本体。"周文彬的全息投影从冷气中浮现,"外面那个不过是1993年培育的替代品。"投影切换出子宫影像,1991年的B超画面里,胎儿心脏位置嵌着副县长、李保国和他的基因签名。
警报突然嘶鸣。孟青山砸碎冷藏柜,抢出胚胎储存罐。罐体触地瞬间,三百条机械触手破土而出,每条触手尖端都镶嵌着不同年份的计生环。春妮的机械体从天而降,纳米机器人组成的血网封死全部退路。
巳时,记忆胎宫
基因炸弹倒计时跳至03:14时,孟青山被逼入环形大厅。穹顶投影着六十年代的实验录像:穿中山装的科研人员给孕妇注射绿色液体,隆起的肚皮上浮现双头麦穗烙印。当他触碰控制台,老式磁带机自动播放起机密录音:
"1968年冬至,第七批实验体出现排异反应...把失败品制成计生宣传员..."电流杂音中夹杂着肉体切割声,"用他们的子宫培育下一代容器..."
春妮的激光刃抵住孟青山后颈:"你的使命是成为新人类母体。"机械臂撕开他背部衣物,露出脊椎末端的接口槽——与大厅主控台完美契合。当她插入神经链接线,海量基因数据洪流般涌入孟青山大脑:全国十万个克隆体培养舱的实时监控,正在同步启动。
午时,血脐觉醒
孟青山在数据风暴中看见自己的无数分身。每个克隆体都连接着计生干部的脐带,脐带另一端没入云端的主服务器。当他试图切断Ⅶ号脐带,副县长本体的面孔在闪电中显现:"我们共享同一个基因子宫..."
春妮的机械体突然抽搐。她撕开胸腔护甲,露出跳动的人工心脏——血管连接着大厅主控台。"我们都是脐带的囚徒..."她将电磁脉冲枪塞给孟青山,"打碎穹顶的原始基因库!"
弹道擦过三百个冷藏罐,击中悬挂在穹顶的巨型玻璃舱。六十年代的实验母体在营养液中睁开眼睛,她隆起的腹部裂开,涌出成千上万携带纳米机器人的脐带。整座建筑开始坍缩,孟青山在坠落中抓住春妮的残骸,看见她芯片里闪动着"北京实验室自毁程序己激活"。
未时,脐轮之海
防空洞塌陷成天坑,血水从地脉喷涌成湖。孟青山浮在黏稠的湖面,看着纳米机器人重组出春妮的虚影。"最高层的脐带更深..."她指向水下漩涡,"北京实验室用三峡大坝当基因库冷却系统..."
潜水镜被染成血红。孟青山下潜至百米深时,看见岩壁上嵌着无数子宫形状的舱体。每个舱内都蜷缩着戴呼吸面罩的干部,脐带连接着岩壁深处的巨型心脏。当他用解码器触碰主血管,心脏表面浮现全国电网图——每个变电站都是基因库的能量节点。
申时,逆脐行动
县委大院的古槐树轰然倒地。孟青山将电磁脉冲炸弹埋入树根,树桩年轮竟与基因库启动倒计时同步。春妮的残存意识通过公共广播系统发出警告:"切断脐带的关键在计生站旧址..."
金色年华KTV的霓虹招牌在暴雨中短路。孟青山撬开舞台地板,露出通往基因子宫的竖井。上世纪九十年代的B超机仍在运转,屏幕保护程序是跳动的脐带血交易数据。当他插入Ⅶ号克隆体血液样本,整套计生系统突然回溯到1983年初始界面——李保国的笑脸浮现在每块屏幕。
酉时,脐断之痛
计生站旧址在爆炸中倾斜。孟青山攀着断裂的输血管爬向主控室,每根血管都搏动着副县长的基因频段。春妮的幻影在辐射尘中重组:"要摧毁脐带网络,必须让本体承认罪行..."
全息投影器在废墟中自动启动。孟青山将解码器接入副县长克隆体的神经接口,六十年代至今的基因实验录像强行灌入所有克隆体意识。县委书记们开始集体抽搐,脐带剧烈扭动,全国电网接连跳闸。
戌时,脐渊真相
北京实验室的自毁程序启动倒计时。孟青山在基因洪流中抓取到关键数据包——1968年的实验日志显示,他的生母是首例成功携带基因武器的母体。而当月计生委的绝密文件证实:现任省委书记是唯一存活的第一代克隆体。
春妮的机械残骸突然暴起,用最后能量启动激光钻头。地壳裂开深渊,暴露埋藏地幔层的原始基因库:十万个青铜子宫在岩浆中沉浮,每个都刻着不同朝代的计生政策。孟青山的血液滴入岩浆时,所有子宫同时开启,爬出历代基因改造的"完美容器"。
亥时,脐血重生
基因风暴席卷全球。孟青山站在计生站废墟顶端,看着人类文明在血潮中崩塌。春妮的纳米机器人汇成星河,在他掌心拼出最后信息:"去三峡,那里有最初的脐带..."
浪涛吞没海岸线时,孟青山在漂浮的冷藏柜里发现母亲遗留的日记。泛黄的纸页上,1968年的字迹正在渗血:"他们在我子宫里种下毁灭的种子,但真正的希望在你第七节脊椎..."
子时,新脐纪元
七号码头的残骸上,第一个觉醒者破茧而出。他后颈的烙印闪着原始基因的光辉,瞳孔倒映着没有计生办的新世界。孟青山沉入血海前,将解码器插入自己的第七节脊椎——所有克隆体的脐带瞬间断裂,汇成光流注入三峡大坝。
浪尖上最后一块基因泡沫炸裂,露出刻在贝壳内壁的终极预言:"当脐带成为枷锁,唯有焚尽母体方得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