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大路终于当上了君天公司的董事长兼法人代表。董事局会议一结束,张海涵就悄悄地发微信给他,向他表示祝贺,同时约他晚上到一个高档会所吃饭唱歌,说自己已经安排了几个姑娘,晚上大家一起乐呵乐呵。
夜幕降临,倪大路如约来到盖松山山脚下一处环境优雅的私人会所,他知道能到这里来用餐的非富即贵,这里偌大的地方只有一间包间,而服务人员则有10来人,让客人可以享受到超豪华的服务,而绝对隐秘的场所,也可以让顾客放松地进行各种交流。
倪大路在服务生的指引下,进了包间,只见几个男男女女已在那里谈笑风生。见他进来,张海涵赶紧起身,说:
“恭喜倪总,今天你终于成就夙愿,今后一定能够大展宏图,来来来,就等你这位贵客了。”
晚上张海涵还约了苏志诚,他清楚这个新能源汽车公司总经理眼下是公司的大红人,且是倪大路的大学校友,关系匪浅。还有,苏志诚家小并不在跃州,约他一起吃饭也是表达一下同事之间的友谊。另外,张海涵还叫了歌舞厅的三位“公主”,看上去倒也都是亭亭玉立,活力四射。
倪大路和各位微笑着点头示意,坐在了早为他预留的主宾的位置。
几个人酒足饭饱之后,他们就唱起了卡拉OK。苏志诚对《飞得更高》这首歌百唱不厌,当下也不客气,第一个拿过麦克风就唱了起来。
“……
我要的一种生命更灿烂
我要的一片天空更蔚蓝
我知道我要的那种幸福
就在那片更高的天空
我要飞得更高
飞得更高
狂风一样舞蹈
挣脱怀抱
……”
倪大路听着听着,觉得这个似乎唱出了他的心声,他也忍不住拿过一个麦克风,和苏志诚合唱了起来。
几个月前,张海涵送文件给赵向军,在赵向军的办公室门口,听他和林日新说起了更换法人代表的事,张海涵就有意在门口稍停了一会,又隐隐约约听到林日新反对,而力荐戴大光。他听到后,心中一惊,就迅速把这消息告诉了倪大路。
张海涵比倪大路大了几岁,也是金融专业出身,所以和倪大路共同话题颇多。而倪大路知道张海涵对推动君天上市贡献较大,赵向军和林日新都对他颇为器重,所以,他就对张海涵格外客气,时不时地请他喝上几杯,渐渐地两人就有了默契。
后来,由于吴越剑在地产板块忙不过来,张海涵作为董秘又兼管了办公室,倪大路就让他把赵向军的一举一动告诉自己。当然,张海涵这么做也不是白干的。倪大路的信托公司一开张,做股票二手市场赚了三个多亿,张海涵纠缠着倪大路要求入股,这相当于路通信托公司白白送了他300万。
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倪大路和张海涵本来就是属于极端自我类型的人物,利益的交融,让他们两个关系更加紧密,虽然他们表面上装作是一般的同事关系,但私底下经常就公司一些秘密信息进行沟通,以便更好地掌握赵向军的真实想法,从而在一些问题决策讨论上,他们就给赵向军精准投喂他喜欢听的话,最终让他们自己能够立于不败之地。因此,有关公司法人代表变化这样重大的决策信息,张海涵当然会在第一时间通报给倪大路。
却说倪大路得知这一消息后,向来以君天接班人自居的他不禁大吃一惊,他以为自己平时对林日新也是尊敬有加,应该能获得对方的好感,怎么关键时刻还是反对他。他经过反复思索后,觉得既然无法让林日新改口,那就应该黑掉竞争对手。于是,他把目光转到竞争对手戴大光身上。
倪大路在内心对戴大光进行了全方位的扫描,觉得自己要扳倒他的难度颇大,作为赵向军的女婿,以及光大鸡排的创始人,戴大光干事勤勉,做事低调,一向来在公司上下口碑极好,虽然这几年他负责的食品与保健品板块业绩一般,但这都不能成为扳倒他的理由。面对这样一个无懈可击的对手,自己如果不谋定而后动,到时就有可能被他反杀,甚至有可能被君天公司扫地出门。
其实,他的手里拿着戴大光的黑材料,就是上次在西南省考察的时候,他得知戴大光曾经和叶萌霞独处一室较长时间,他就多了一个心眼,也不管他们之间是否有那种关系,第二天他离开宾馆之前,就花了500块从监控室的保安那里复制了那段监控录像。
他深知这段录像如果到了对男女私情深痛恶绝的赵向军手上,戴大光就有可能百口莫辩。可是,如果就这么随随便便地寄给赵向军,戴大光有可能会分析排摸那天和他一起到西南省考察的人,从而就不难想到是自己对他使坏,如果他反戈一击,自己就有可能和他两败俱伤。
倪大路被这件事在心中萦绕了许久,一直下不了决心。一次,他到西南省城路通信托公司总部开会时,夏丹纯注意到他若有所思的模样,私底下就问他:
“倪总,你今天怎么了,我们向你报告工作,你好像都听不进去,这不像你的风格啊,你是不是得了相思病啊?”
女人在一个优秀的男人面前,总是缺乏免疫力,倪大路虽然和夏丹纯接触不是很多,但干事果断,格局宏大,对金融业务上的问题总是拿捏得很准,再加上俊朗的外貌,难免让她有了一些想法。
夏丹纯不是单纯的恋爱脑,而是一个极富心机的女人,当初她看上钱毕胜,就是觉得钱毕胜金融业务娴熟,对自己干地下钱庄有帮助,所以不惜以割腕的手段,逼退了余穗媛。可是,钱毕胜在具备明星气质的倪大路面前,就显得有点普通和迂腐,况且,倪大路还是君天公司的董事,身家过亿,还听说他最近又上了新能源汽车项目,今后有可能在个人财富上大爆发……
因此,基于各方面的原因,夏丹纯看似无意的几句话,实则暗中带了一些挑逗的意思。
倪大路是情场老手,当然懂得个中意思,而且,夏丹纯的眼神火辣辣的,似乎向他传递一种期待。本来心事重重的倪大路想要回避这种挑逗,忽然,他心念一动,计上心头。
于是,他呵呵一笑,说:
“有丹纯妹妹这样的美女作伴,我还会想谁呢?”
说着,就把夏丹纯拉过来,摁在自己大腿上坐下。所谓郎情妾意,干柴烈火,两人就凑到了一块。一番云雨之后,夏丹纯见倪大路还是有点闷闷不乐的样子,就问他原因,他就把最近担心的问题告诉了夏丹纯。她听了以后,略作思索,说:
“越干这种见不得人的事,表面上就越要显得光明正大,当然,你不方便出面,让我来,我料想那个什么戴大光也不会为这件事找上我的门。”
于是,夏丹纯就联系上赵思芙,杜撰了一个“全国妇女正义维权联盟”,让赵思芙转给她5000块钱以后,才把那段视频发给了对方。她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5000块钱,而是要把这个故事编得更像真的。
果不其然,赵思芙那一哭,赵向军看了那段视频,戴大光虽然感到委屈,但也真的是有口难辩,根本不敢说别人故意栽赃他。此后好长的一段时间看到都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在公司里抬不起头。
今天上午的董事局会议上,赵向军说自己担任法人代表职务琐碎事情太多,要辞去法人代表,并提议倪大路接任法人代表。林日新一听急了,说:
“老赵,这件事你是不是要慎重考虑一下……”
“日新,这件事我已经再三考虑过了,大路思路开阔,精力充沛,工作执行力很强,他来接法人代表可以向外界显示我们公司朝气蓬勃的状态。另外,我还是公司的最大股东,他的决策上的一些大事,还是必须向我报告的。对吧,大路?”
赵向军又把头转向倪大路。倪大路赶紧惺惺作态,故作为难地说:
“舅舅,不,赵董,君天是您一手开创的,您是我们大家的精神领袖,这董事局主席和法人代表由您担任,我们大家的心里才更有底气和劲头……”
“好了。”
赵向军摆了摆手,环顾了一圈会场,说:
“我从今天开始,正式辞去君天股份公司的董事局主席和法人代表职务,各位董事还有什么意见?”
大家看着赵向军心意已决,都默然不语。
“好,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请海涵把今天的会议形成纪要,向社会公布。另外,我还要在这里要说的是,大路,你虽然接任了董事长和法人代表,但在一些问题决策上必须和林总做好沟通,他毕竟经验丰富,你一定要谦虚啊。”
“那是,那是,我一定要向林总好好学习,也请林总一定要好好指导我。”
倪大路尽量按捺住内心的兴奋,装作慌不迭的连忙表态。一切都按照他预想的那样,他终于成了君天公司的董事长。
可是,他明白,现在他虽是董事长,可只还是公司的小股东,如果公司没有在业绩上有所增长的话,自己这个董事长很可能只是昙花一现,不久就会被董事会撤换掉。
所以,他虽然现在和苏志诚、张海涵几个在私人会所里载歌载舞,但他的内心还是有一点心虚,他在想着在公司怎么迅速形成自己的势力基本盘,从而让自己的意见能得到精准快速的执行。
这时,一位嗓子颇好的“公主”唱起了《新鸳鸯蝴蝶梦》,所谓的“公主”其实是卡拉OK歌房里的三陪小姐,张海涵为了营造气氛,今天就叫了三位“公主”陪唱。
“……
花花世界鸳鸯蝴蝶
在人间已是颠何苦要上青天
不如温柔同眠
……”
虽然歌词里的“颠”本意是有点无奈的意思,可倪大路的理解是巅峰之意,所以,他这么一路处心积虑地爬到董事长这个位置,看似风光,实则面临很大的压力,所以,他听到这首歌,他就在心里默默地自问,自己这么处心积虑地玩的阴谋诡计到底对不对。
张海涵看着倪大路唱了几曲后兴头不高,他就给了三个“公主”红包,打发她们走人,然后,吩咐服务员泡了几杯浓茶,三个人坐在那里闲聊了起来。
张海涵说:
“倪总,我看今天董事会上,林日新还想反对你接任董事长,可是,我看赵董很坚决地就定下来了,看来,他真是对你很有信心,连女婿都轮不到接班。哎,我看戴大光今天垂头丧气的,还真是有些可怜呢。”
倪大路自然不会说出他暗地里黑了戴大光,所以只是咧嘴微微一笑,说:
“哎,董事长这位置也不好坐啊,如果没有业绩,很快就会被赶下来,你们两个要帮我想办法提升业绩啊。”
“今天董事会上还说了什么吗?”
苏志诚不是君天集团的董事会成员,他很关心集团高层的动态。
“赵董说自己对重大决策还会亲自把关,还让倪总要多尊重林日新的意见……”
“那我们倪总不是空头董事长,成了他们的牵线木偶?这样的董事长不做也罢。”
苏志诚故作不平。张海涵赶忙说:
“志诚,那你不能这样说,倪总既然是董事长了,公司很多文件都要他签署才能生效,今后就看倪总怎么运作,真正把公司的大权拿在手上。”
“赵董格局很大,也比较好说话,关键就是林日新那个老头,平时鬼精鬼精的,还会经常通过财务问我们飞马汽车公司的一些情况,倪总,你要防着他。”
“志诚,林总作为公司的执行总裁,过问汽车公司的情况很正常,况且,君天能有今天的业绩,林总也是功不可没啊……”
“倪总,如果你今后想尽快把握公司的主动权,我建议,你要想尽一切办法把汽车板块和信托板块做大,因为汽车板块科技含量高,很多东西那些老家伙不懂,只要我们把营收做大,他们也不好再指手画脚。而信托流量做大以后,我们就可以到二级市场收购君天股票,这样,你就可以逐步掌控君天的主导权。况且,这两个板块都拿在你自己手上,操作起来应该有绝对的把握。”
“嗯,海涵说的有一定道理,志诚,你也说说看。”
张海涵说做大汽车板块,正中苏志诚下怀,他早就想着让飞马汽车脱离君天的掌控,如果倪大路能集中资金、资源优势做大飞马汽车,那么今后君天总部对汽车板块的调控力会下降,飞马汽车尾大不掉的格局自然就形成了,所以,他赶紧说:
“海涵说得太对了,倪总,只要你自己掌握的两大板块做大了,你就有可以底气十足,哪还怕那些老家伙说三道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