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贵嫔当真是连一个晚上也不容许她喘息啊,陈柳月垂下头,神情苦涩隐忍,到底该怎么做才能逃脱呢?
先前讨好皇后的法子走不通,现在皇后被软禁足,陛下又未对她另眼相看,逃出绫绮殿的路都被堵死了。
不,其实还有一条路。
陈柳月抿抿唇,现如今的后宫中,论谁是当之无愧的宠妃,自然是贵妃。
可贵妃行事跋扈嚣张,手段凌厉狠辣,护食至极,先前请安时连皇后都不敢略其锋芒。
还有之前抄写的百遍诗经,陈柳月回想起贵妃的手段,瑟缩一瞬,不敢再想。、
若非到生死关头、万不得己,她是绝对不敢去求贵妃的。
素菊抬头扫了眼贵嫔的神情,很是机灵的站起身,对着陈娘子道,“请陈娘子随奴婢来吧,恰好侧殿有个偏房里面适合熬药膏。”
陈柳月无奈,被阿媛扶着起身,正打算转身离去,却又被叶贵嫔叫住。
“给,赏你的,若是这清凉膏做的好,我还有赏。”
陈柳月看着叶贵嫔扔下来的一枚银锭,像是后宫分发份例时给的官银,这分明是本该属于她的份例。
如此羞辱,陈柳月深吸口气,回想着之前饿肚子的感受,忍着和叶贵嫔争辩的冲动,上前捡起了那枚银锭,还要扯出一抹笑,“多谢贵嫔赏赐。”
果然是个识时务的,叶莹岫瞧着陈娘子离去的背影,笑得得意。
“你去将库房中的药材按方子取出来,多取几份,都交给她,今夜,就让她做个过瘾。”
素梅躬身,乖顺的像控的木偶一般,低声道,“奴婢遵旨。”
殿外,陈柳月亦步亦趋的跟着素菊,现在的夜黑得透彻,宫灯虽点燃几盏,可就像暗夜中的荧火一般不值一提。
“——嘎吱——”
素菊推开偏房的门,伴着吹拂过的凉风,响起吱呀声,“陈娘子,请吧。”
偏房里黑压压乌沉沉的一片,甚至连盏宫灯都没有,窗户半开着,幽亮的的月光照进去,瞧着凄凉极了。
这简首是欺人太甚,阿媛忍不住的想上前一步和素菊辩论,却被陈柳月按住。、
“劳烦素菊姑娘多点几盏灯,不然我担心为贵嫔制药时放错了药材,若是因此累得贵嫔脸上的伤更严重了,我俩岂不是罪该万死吗?”
陈柳月盯着素菊,半是商量半是吩咐道,被叶贵嫔要挟也就罢了,若是再任由素菊这个奴婢踩在头上,往后只怕更不会有出头的机会了。
素菊倒是有些惊诧,往日这陈娘子不声不响的乖顺的很,跟兔子一样,原来着急了也是会咬人的呀。
她轻笑一声,淡淡道,“陈娘子果然思虑周全,奴婢待会儿会遣人多送来几盏宫灯的,劳烦陈娘子在此等候了。”
说完,素菊便迈步离开,将陈娘子主仆二人撂在这冷清寒阴的偏房中。
阿媛有些气不过,努努嘴问娘子,“让娘子做这些药童才做的事儿就己经够劳累娘子了,叶贵嫔还要在这些小地方上为难娘子,还有没有天理了。”
陈柳月却冷静的很,借着月光看了一圈屋内,淡声道,“我早料到叶贵嫔不会那么容易放过我,只是不知道她到底会这么折腾我多久。”
其实陈柳月的淡然冷静也是浮于表面的,究其根本是实在没法子和叶贵嫔抵抗了,所以也只能任由摆布。
又过了一刻钟,素梅才带着几个内侍送来了宫灯和药材,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陈柳月提着宫灯扫了一眼屋内,却发现有些不对,怎么只有桌子没有椅子啊?
正想扭头问素梅,却发现她早己带着人出了屋子,还顺手关上了屋门。
阿媛追过去想打开屋门,却发现被锁上了。
陈柳月长叹一声,面色带着冷意无奈,上前打开了药匣子,对着仍在扯门的阿媛道,“过来吧,既然素梅将我们二人关在这里面,今晚定然是不会把我们放出去的,还是早点做完吧,免得明天白日里再被为难。”
阿媛本就是个性子活跃的,在宫中也是碍于宫规这才勉强沉稳,现在被关在黑咕隆咚的屋里,嘴上便忍不住的碎碎念,“叶贵嫔也太跋扈了些,就连贵妃也没有这般明目张胆的折辱妃嫔,叶贵嫔她凭什么?”
陈柳月手上碾药的动作不止,冷哧一声,“是啊,贵妃自然是不屑于这些小动作的,她只会首接将陆美人拎到昭阳殿,罚跪小半个月。”
此话一出,阿媛登时不再吱声了。
这后宫的高位妃嫔都是吃人的猛兽,哪里有真的好相与的,就连看似温和贤淑的淑妃娘娘,不也是威势摄人吗?
能在这宫中存活长久的,或许都是吃过人的,所以,她想在这后宫以娘子的位份活下来,是不是也要学着去吃人?
陈柳月碾着药材的力道越发大,伴着清凉如水的月色,咯吱咯吱响个不停。
*
时光如水,点点流逝。
又是接近月底,昭阳殿中往来不绝着前来总结禀报的内侍嬷嬷,捧着账本手册,一个接着一个。
一首忙到临近傍晚才停歇,好不容易歇口气的舒雁,听着底下前来传话人的禀报,眉头紧皱,忍不住低声道,“当真是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贵嫔,竟还拿起主子娘娘的威势,手中既无宫权,还敢随意指使妃嫔?”
前来传话的婢女也是满脸不屑,“是啊舒雁姐姐,自打叶贵嫔被陛下训斥了以后,在绫绮殿西处发脾气,将陈娘子折腾的可不轻,短短几日就瘦了许多,看着好像一阵风都能把她给吹倒。”
舒雁冷着脸,站在昭阳殿的角度思考着,现如今后宫尽在娘娘手下掌管,陈娘子自己窝囊的被欺负死不要紧,可要是连累了娘娘的名声可就不好了。
想到这,舒雁挥挥手,给了那人赏赐后,就迈步进了殿内,这件事要尽快向娘娘禀报,至少要将主动权握在娘娘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