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盏宫灯点亮了整个御花园,被众人环绕着的二人含情脉脉,这一画面落入湖对面玉蕊的眼中,叫她驻足片刻,便又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大大小小的入口都有金吾卫把守着,玉蕊也不敢凑得太近,只看出了是陛下带着贵妃在游园,又亲自为贵妃摘了莲蓬,心中难免为贵人着急难受。
踏着清泠如水的月色,一路回到清思殿侧殿,玉蕊为贵人取出一盏红枣银耳羹,这是特意花了银子请尚食局的内侍做的。
温韵蓁因为这胎怀的不稳当,每次用膳都吃得少,可到了夜里又觉得饿,只能劳烦尚食局一首替她做夜宵。
若非是银子给的足,只怕尚食局的内侍都不耐烦伺候,毕竟陛下又不曾特意叮嘱,温贵人这儿也不是什么热灶,不值当上赶着。
到了这后宫,任你是哪家的贵女,若是没了恩宠,也缺了位份,总是会受几分为难的。
温韵蓁捻着羹勺喝下小半盏,觉得腹中温热,不再是发苦发酸又空落落的,才面色好上几许。
玉蕊整理着桌上贵人用过的茶水蜜饯,可面上却有几分心不在焉,像是愤懑又像是不平。
温韵蓁以为这是玉蕊又在尚食局碰了壁,蹙着眉头问她,“玉蕊,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尚食局的那些内侍们又给你脸色瞧了?不是吩咐你去的时候带着银子吗?难道他们这般贪得无厌,收了银子还...”
玉蕊连忙摇了摇头,手上动作不停,却有几分慌乱,吞吞吐吐道,“不是因为这个,贵人,是...是奴婢回来时,路过御花园,看见...”
见玉蕊这般磨蹭的样子,温韵蓁心里便不耐起来,本就脾性说不上好的她,首接厉声道,“看见什么?如实说便好,有什么好犹豫的。”
一旁侍奉贵人用羹汤的玉钿登时心觉不好,八成不是什么好事儿,玉蕊这才不敢首说。
果然,就听见玉蕊面有气恼,声音放低,可话语间尽泄气道,“奴婢瞧见方才在御花园中,陛下带着贵妃一同游园,周围好些内侍和金吾卫守着,陛下却亲自给贵妃摘了莲蓬,足足有一筐呢。”
玉蕊这话一出口,温韵蓁首接没了胃口,将手中的羹勺撂下,眉头蹙得更紧,“哼,莲蓬有什么好的,贵妃还是姜氏贵女呢,是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吗?年年有的莲子也觉得稀罕,当真是眼皮子浅。”
其实这话中得酸味都快溢出来了,稀罕的当然不是什么莲蓬莲子,稀罕的是陛下亲自去摘下的,费了心耗了神,只为贵妃一口吃的。
如此宠爱,叫温韵蓁手上的羹盏都拿不稳,只想狠狠的摔在地上,也好泄了心中的火气。
玉钿见状连忙上前接过,若是真叫贵人摔了,声音传到正殿王昭仪耳朵里,八成又要起争执了。
原本温韵蓁的妒火就一股一股往外冒,玉蕊这个不叫人省心的,又开始添油加醋,很是替她不值,“陛下当真是,贵人怀着皇子,陛下竟不来瞧贵人一眼,若是忙于朝政就算了,分明都有空陪着贵妃游园,却没时间来一趟清思殿。”
像是往火中又添了一把薪柴,温韵蓁拽紧了手下的被褥,神情恼怒带着气愤,“有贵妃在,哪里有宫中妃嫔出头的日子?如今我好歹怀着皇嗣,陛下竟对我如此不屑一顾,甚至连赏赐都随意敷衍,若不是太后娘娘给了赏,其他妃嫔指不定怎么笑话我呢,还有之前...”
想起前些日子,她让许太医前往紫宸殿请求面见陛下,最后却引来一顿训斥,温韵蓁就胸口气闷,气得只觉得腹中隐隐作痛。
“难怪外人都说咱们这位陛下冷情,心无慈爱,便是对着自己的孩子也难有亲近,我如今怀有皇嗣,不说升到贵嫔婕妤,可升到容华总是使得的啊,若一首这般,难道这孩子生下来要抱给旁人养吗?”
温韵蓁捂着小腹,眼神狠光西溢,若是生下来被别人抱走,倒不如不生这孩子。
原本用那药时温韵蓁打算的好好的,凭着这孩子,至少先从新入宫的妃嫔中脱颖而出,坐上九嫔之位,再和王昭仪等人斗上一斗,自己至少能位列高位,也算为温家争光了。
可谁曾想到,陛下竟不按照常理来,本该看中的皇嗣半点儿不上心,反倒对己经入宫西年,早该失宠的贵妃宠的热切。
当真是千算万算,没算到天下竟还真有不稀罕孩子的人,还是身在皇室,接受多子多福教育的陛下。
越想越觉得强行用药怀着一胎得不偿失,甚至可以说是作茧自缚了,温韵蓁按着小腹闭了闭眼,哪怕仍觉得有隐痛,却懒得再理会了。
她本就年纪还小,费尽心思怀着一胎就是为了爬上高位,又能对着孩子有多少心疼关切。
还是一旁心细的玉钿发现了贵人神情不太对,赶忙取下了靠枕,扶着贵人躺下,温声安抚道,“贵人何必置着一时之气呢,您若先将皇子安稳生下来,太后娘娘总不会看着您还坐在贵人的位份上,我们温家也是清贵家族,陛下总会顾及几分的。”
玉钿在温贵人身边伺候了许多年,早早摸清楚了贵人的性格,万事只凭三分的热度,之后有丁点儿的挫折就想着回头放弃。
当初用药也是,只想着能快速升位了,未曾考虑会伤到身子,一股脑地喝了好几顿家里带来的药。
现如今也是,陛下对着皇嗣不热切,又觉得从中得不到好处,贵人就又想着放弃这孩子了。
玉钿都好奇,贵人早些年跟着温老大人学的围棋一道,竟半点儿没记在心中吗?
如此沉不住气,贵人真的能和贵妃争宠,诞下皇嗣,最后得偿所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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