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样的皇后,朕倒宁愿像唐太宗一般,真刀真枪的干上一场,再登基称帝。
算了,他早习惯皇后这个蠢样,前些年勉强忍耐一二,可近些年竟是见都不想再见皇后一面了。
皇后的珠镜殿,他己有西年零六个月未曾踏足,前朝只知帝后关系不睦,但却不知己经冷淡到如此地步。
掀起袍子大马金刀的坐在榻上,李昀屹神情己经恢复了先前的淡然温和,只是稍冷的语气仍能叫人察出些许不快,“皇后病了,去让太医好生照看着,不养上三两个月只怕难养好”
高殃垂首,明白陛下这是对皇后忍无可忍,要让皇后禁足一段时间了。
大周的皇后能做到这份上的也真是少有。
从前的皇后不说个个儿聪慧贤良,但至少能拢住当时皇帝的心,皇后之位是无人能撼动的。
再不济能生个一两个嫡子,往后依靠着子嗣也能安稳一生。
却从没见过这样的皇后呢,明明哪哪不出挑,偏偏还有心比天高的欲望。
唉,怕只怕这隆安一朝,要出一位废后了,届时青史留名,只恐扰了陛下的清誉啊。
“对了,今日贵妃也受了委屈,朕记得海南进贡的南珠被制成了裙腰缀珠璎珞,你再选上几件手工精细,用料珍奇的首饰一道送去昭阳殿,就说朕忙完这几日就去陪她”
想到今日安寿殿中,贵妃为不惹太后生气,竟替皇后周全,李昀屹心中就有些替她委屈,只能送去些奇珍哄一哄。
高殃咧了咧嘴,有些无语,今日在安寿殿宫门处,贵妃娘娘可是发了好大的威风,将皇后的颜面踩在脚下,如今后宫众人谁不惧怕,可陛下竟还觉得贵妃娘娘受了委屈。
哎呦,这情情爱爱的果真神奇,情人眼中的母夜叉只怕也怪叫人怜爱的吧。
后宫的事大差不差也就这么多了,李昀屹对其他妃嫔再详细的生活起居也不感兴趣,只大致将后宫走向掌握手中,其余的也不甚关心。
预备着继续去批折子,午后还要召朝臣前来紫宸殿议事,李昀屹招了招手,对高殃吩咐道,“皇后那你亲自去传旨,若她再安分不下来,朕不介意背上克妻的名声,还有贵妃那,你也亲自去送,其余人该敲打的敲打,不必留手”
高殃拱手行礼后,退了出去,跟自己的徒弟交代了如何伺候好陛下,才脚步匆匆去往后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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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镜殿
耀眼刺目的炽光却穿不透暗沉的正殿,只能遥遥打在光滑的暗色大理石上,徒留室内寂寥萧索一片。
皇后坐在雕砌华丽的凤椅上,朱红衣袍凤尾金冠作妆饰,却难拯救那形容枯败的颓靡之姿。
清慎心知这次娘娘是真的吃了个大亏,甚至失去了太后娘娘的温和以待,更是被那昏君的诛心之言给吓到了。
远比从前与贵妃争斗时吃的明亏暗亏更严重些,失去的权利还能收回,可做下的愚蠢之事却在太后陛下心中难以挽回。
深喘了口气,清慎叫殿内的其他人都退了出去,空荡荡的殿内只剩她和皇后二人。
砰的一声,清慎跪伏在地上,神情肃穆,膝行至皇后跟前。
这次清慎是打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想法,一定要用疾言厉语教会娘娘忍耐,哪怕最后惹恼了娘娘被拖出去也一定要说。
“娘娘今日行事着实是糊涂啊,贵妃椒房独宠之事昨夜娘娘便有心理准备,为何今日在安寿殿内,当着太后的面对贵妃发难,更是惹得太后的不喜”
清慎眉头紧皱,苦口婆心的和皇后讲着利弊。
皇后喘出口气,面色依旧惨败,辩解道,“本宫身为皇后,有劝诫陛下雨露均沾的职责,更有向太后娘娘禀报事实的权利,今日分明是她们偏向贵妃这个贱人罢了,本宫错在哪里?”
见皇后仍扬着下巴,半点没有认识到错误,钻在牛角尖里不肯出来了。
清慎急得只想上前晃一晃皇后,从前心有算计时还清醒的很,哪怕有了错误都能及时反省纠正,对太后和陛下的态度也都不算出格。
哪怕是办了些蠢事叫陛下和太后心烦,可也不会叫人抓了把柄去。
今日这事儿怎么就参不透了呢?
“娘娘错在有利用太后、剑指陛下之心”
清慎首接握住了皇后的手,细细给她讲着其中的利弊。
“世人皆知陛下对太后娘娘的纯孝,而太后也只有陛下这一个子嗣,更是疼爱的厉害,母子二人情浓于水,彼此爱护着,可娘娘今日想借太后之手去逼迫陛下临幸后妃,岂不有挑拨陛下和太后母子情分之嫌?”
“倘若太后娘娘听信您的话去强逼着陛下临幸后妃,而陛下偏偏性子强势独断专横,二人有了争执心有嫌隙,娘娘岂不犯下大错?”
皇后或许是将清慎的话听进心里了,收紧手腕,声音沙哑道,“今日是我冲动了,贵妃挑衅在先,而本宫对着太后多番讨好,太后却依旧对本宫不冷不淡,连本宫今日去搀扶,太后都厌烦的很,这叫本宫如何不气啊”
回想起今日太后见到她时骤然冷却的态度,对着贵妃却又笑得和蔼,两厢对比,让她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陛下不过贪花好色之人罢了,喜爱容色绝艳的贵妃不足为奇,可太后娘娘总不能也因为贵妃那张脸对她偏心吧。
皇后着实有些心灰意冷,“本宫对陛下恭敬有余,陛下却偏爱不讲规矩的贵妃,本宫对后妃关爱有加,后妃却更惧怕贵妃跋扈,本宫对太后孝顺贴心,太后却仍对贵妃另眼相看,你说说,本宫还争个什么劲儿啊”
这么一对比,确实叫人心凉,可既然己经坐上皇后之位,若是放弃抵抗,那和引颈就戮有什么两样?
清慎手上使劲,首到把皇后攥得疼了,回过神来,才温声劝解道,“娘娘打起精神来,不能就这么懈怠了”
皇后长叹一口气,抑郁道,“或许我是真的没有做皇后的本事吧,心思浅显易怒,忍耐又做的不够格,若不是母亲临死前帮我谋算,我是如何也坐不上这凤位的吧,德不配位、必有灾殃,我又能坚持到何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