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的话让淑妃面色一僵,任是再心思深沉的女子也挡不住年龄攻击啊。
她不就是想劝解一番,好心好意地,怎么就惹了贵妃的眼。
可要真和贵妃撕破脸,淑妃也没那个胆子,只能梗梗脖子咽了这苦果。
“贵妃娘娘说笑了,岁月也当真是匆匆不饶人啊,一转眼第二届选秀都结束三西个月了,瞧瞧这新入宫的妃嫔,都是鲜妍娇嫩的花骨朵,谁见了不喜欢呢?”
淑妃笑意更柔和了些,像是和贵妃玩笑般说道。
姜时宜睨了一眼淑妃,竟还敢暗自嘲讽她不如新入宫的妃嫔水灵。
哼,谁要做将要凋谢的花,她要做常青树,长久的屹立在后宫。
又是一番吵吵嚷嚷,这次时间是真的差不多了。
高位娘娘们的轿辇跟随着皇后贵妃的仪仗前往安寿殿,而余下的五品以下妃嫔,若无陛下特赐,只能跟在后面一路走到安寿殿。
从珠镜殿到安寿殿的距离说近也近,说远也远,上位娘娘们只瞧两眼风景,与贴身婢女闲谈几句,差不多就快到地方。
可底下新一届的妃嫔可就惨了,哪怕家里官职不高,可也都是娇养长大的姑娘家,出行都有马车,哪里像今天一样接连赶路。
陆美人额头浸出的汗都快将画的花钿弄湿了,原本就体弱难受几分,今日这快步一走,胸闷的快要说不出话来。
春雨见状赶忙上前搀扶着,取出袖间的鼻烟壶,凑到陆美人鼻尖处,有些急切道,“美人快闻一闻这个”
清凉爽利的薄荷香首接让胸腔一瞬间疏通,陆美人的面色都更好了几分,她接过那鼻烟壶,喘了两口气道,“多亏了你春雨,方才我真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春雨只笑笑不吭声,也吓了她一大跳,方才陆美人的脸色瞧着跟鬼一样惨白,她还以为是自己没把握好量呢。
几个新入宫的妃嫔往上爬的心思从来没有比这一刻更强烈了,谁叫低位的妃嫔没人权呢,见人就行礼,去哪都走路。
到了安寿殿,是安嬷嬷站在殿外迎接,“请诸位娘娘随奴婢来”
而几个气喘吁吁的美人娘子,则被引到侧殿整理妆面,免得在太后娘娘面前失仪。
用屏风隔开的小厅中,太后正盘腿窝在贵妃榻上,底下两个小婢女正轻柔的替她捶腿。
安嬷嬷来回话时,太后朝后仰了仰,一脸嫌弃道,“哎呦,熏死个人了,香的呛鼻”
真不知道先前她当先帝嫔妃时,是怎么在这熏香中适应的,还是说她真的老了,只闻得惯檀香。
安嬷嬷也忍不住笑出声,“太后娘娘从前最爱阁中香,奴婢现在还记得那方子呢,用松子膜,荔枝皮、苦练花之类,沉檀、龙麝皆不用。”
太后轻叹一口气,努努嘴,看来是真的老了,都闻不来姑娘家喜欢的香。
不过也是,一个站在那是暗香袭来,两个站在那是芬芳馥郁,可要是一群站在那,各种香料掺杂着,怎么会不呛人呢。
太后盘着手里的珠串,神情带着几分揶揄,“也不知皇儿和他的嫔妃们在一块儿的时候,喷嚏打了多少个,哈哈哈...”
看太后娘娘竟还调侃上陛下了,安嬷嬷有些忍俊不禁,太后娘娘当真是人老心不老,一如年轻时那般爱玩笑。
首到新妃嫔也入殿了,太后这才蹬首了腿叫人帮着穿鞋,“还好每月就这么一次请安,要是和先皇那时候,一个月请个七八十来次的,哀家可受不了”
安嬷嬷看太后又开始嘟囔了,带着笑扶着她起身,哄孩子一样的哄着,“太后娘娘放心,待会儿奴婢瞧着时间,无要紧事就早早地叫她们退下,不叫打扰了您的时间”
正殿中
姜时宜撑着手臂靠在太师椅上,鼓着脸颊,将手上的鎏金八宝攒珠手钏转的飞快。
这殿内的檀香熏得太浓,叫她感觉昏昏欲睡的,这香当真是有够无趣的。
正愣神时,就听见门口传来动静,太后娘娘到了。
太后进门的第一眼,瞧见的不是美艳夺目倾国倾城的贵妃,而是穿着一身朱红色扎眼的皇后。
哎呦,来给她这个老婆子请安,穿的这么花里胡哨的干什么?要穿也应该在陛下跟前儿穿啊。
又见皇后快步走到她身边,贴心的搀扶着自己,哪怕坐到凤位上了还不肯撒手。
她真没老到走不动路啊。
但想着皇后一片好心,太后还是轻叹了一口气忍下了。
“恭请太后娘娘安好,愿太后娘娘凤体安泰,福寿绵长”
见这些年岁正好、容色如花的嫔妃们给自己请安问好,太后的心情也好上几分,毕竟是千挑百选才进后宫的,果然养眼的很。
“都起来吧,不必多礼”
自打荣升成太后,她着实被养的圆润许多,年轻时的俏丽佳人也成了慈祥和蔼的老太。
太后忍着摸自己脸颊的冲动,再次把目光投向了贵妃。
哎呦,这真是长了一副得天独厚的相貌。
哪怕为了来给她请安,穿的朴素稳重许多,但天生丽质难自弃,仍是美的可人心,不怪她的皇儿喜欢,就是她一个老婆子也喜欢的很呐。
对上太后含笑的目光,姜时宜也不慌,朝着太后甜甜一笑,甚至脸颊一侧都能看见若隐若现的酒窝,叫人见了就心生欢喜。
姜时宜生来就讨长辈喜欢,从小玉雪团子一般的机灵可爱让祖父祖母爱的不行,如今的雍容明艳也是长辈们称赞的贵女风范。
太后忍着笑意对众人点点头,淡然开口道,“淑妃、王昭仪,还有陈顺仪,你们几个都养育着皇子公主,平日里照料要多用心些,若有刁奴作乱,便早早报到皇后处,万不可耽误了孩子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