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父皇，是父亲。
姜时宜心中一震，缓慢抬眼朝李昀屹看去，却看到他眼中盛着满满的真诚期待，亮晶晶的模样，比从前的任何时候都吸引人。
李昀屹当真是期待她们二人的孩子，半点儿都不掩饰。
“若是你我的孩子，我定然珍之爱之，亲自教他习书写字，骑马拉弓，我也会将他扛在肩上，将世上最好的一切都给他。”
李昀屹抚上贵妃的脸，一字一句的承诺着，这也是他心中所想，至少在此时此刻，他期待着这个孩子，甚至比先前的任何时候都迫切。
姜时宜并未作声，只是攥着李昀屹腰间的盘龙玉佩用力一拉，二人彼此间的距离更贴近了些，像是日益趋近的两颗心。
“也包括太子之位吗，陛下？”
这般首愣愣的开口询问，确实是贵妃的作风。
李昀屹嘴角的笑意愈发甜蜜宠溺，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贵妃在他面前就该是这样子，想要什么便要什么，他总能想尽办法为她做到的。
任由贵妃扯着他的玉佩不松手，腰身都被力道带的前倾，他却只是将手臂虚虚环绕在贵妃周身，像是守护又像是拥抱。
“你我的孩子定是聪慧孝顺的好孩子，莫说是太子之位，便是这大周的帝王之位，他也是做得了的。”
说这话时李昀屹话语间恣意放纵，轻飘飘的便许出这承诺，仿佛未来将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奶娃娃册封为太子不过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儿罢了。
姜时宜看着他温柔的神情，也跟着笑得得意，李昀屹都能为她赐下“珎”字做封号，现如今承诺的也定然能达成。
得了承诺姜时宜倒也乖顺，上前揽着李昀屹的手臂，软软的撒娇，温声道，“陛下为人夫时待臣妾骄纵宠溺，为人父时又为孩子撑起一片天，能嫁给陛下，当真是臣妾几生修来的福气。”
这甜言蜜语像是裹着糖霜的，想把李昀屹给迷得晕头转向。
感受着身侧的软玉温香，李昀屹都难忍嘴角的笑意，抬手刮了刮贵妃的鼻尖。
当真是个小滑头，不见好处不松口，非得他许下承诺，才肯好好的哄一哄他。
不过与贵妃相伴西年，他早己经熟悉贵妃的性子，并不觉得贵妃的某些小心思功利自私，只要是他有的，只要是贵妃想要的，他总是愿意双手奉上。
不过，若他的贵妃真的有了孩子，那皇后，也是时候该腾出位置了。
李昀屹揽着贵妃纤细柔软的腰肢，缓行在石子小道上。
清凌凌的月色落在他幽暗的眼神中，显得愈发清冷，贵妃为他生儿育女本就辛苦，甚至要在鬼门关上走一遭，若不能让她坐上皇后之位，岂不是自己无能？
他与贵妃的孩子，该是以嫡子的身份降生，天潢贵胄，尊贵至极。
可惜现如今皇后安分过了头，窝在珠镜殿中念经做菩萨，非要给自己糊上一层泥巴假面，若想废掉她，倒还需要些功夫，毕竟大周时至今日，还从未废后过呢。
瞧了眼天边的月色，姜时宜想到什么，转头温声问李昀屹道，“陛下，您这次去巡视，回来还能赶上中秋节宴吗？毕竟是阖家团圆的时候，太后娘娘也会想要您陪在身边的。”
李昀屹捏了捏贵妃的小手，带着调戏意味问道，“只是太后想要朕陪在身边吗？娘娘呢，是否也想要朕陪伴？”
被他意味深长的话弄红了脸，姜时宜撇嘴嗔他一眼，“陛下，臣妾这是在好好问话呢，毕竟这次宫宴是臣妾一手操持，前朝后宫都参与的，陛下不许顾左右而言其他，好好回答臣妾。”
李昀屹低低的笑出声，还是又被掐了两下，这才忍住笑意，正经的回答道，“这里有母后，有娘娘，便是相隔千里，朕也总会快马加鞭赶回来的。”
那就好，姜时宜听了这回答安心许多。
中秋宫宴算是她首次执掌宫权操办宫宴，虽然她自信能做的好，可有李昀屹在，她更踏实几分，好像不管出现什么突发事件，都能安稳自若。
察觉到自己的想法，姜时宜手指蜷缩几分，抬眼望着李昀屹流畅清晰的下颌轮廓，什么时候自己对李昀屹的依赖这般深刻了？
想到这儿的姜时宜有些心慌意乱，但还是摇摇头，甩开那些繁杂的想法，拉出宫宴的各种事宜挤满思绪，不再庸人自扰。
*
“你说什么？陛下再过两天会到冀州一带巡视？”
温韵蓁头发披散着，面容未曾上妆，格外苍白无色的脸上带着薄怒，像是有气无力的久病之人，连说话都慢吞吞的，带着气音仍孱弱至极。
玉钿赶忙递来热茶，想让贵人饮一口缓缓神，却被推开。
温韵蓁哪还有心思喝茶，只蹙着眉头，低声问道，“我这胎像不稳的消息都传出去好几日了，陛下为何还不曾来瞧我，离宫以后，我只怕更见不到陛下了。”
玉钿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对着贵人了，要她说，何必那么在意陛下来瞧或是不来瞧呢？
王昭仪先前也不得宠，可生下二皇子不也一样慢慢升位了吗？
只要能将皇嗣给生下来，陛下再不喜欢也只能捏着鼻子咽了，总不会将孩子再塞到肚子里吧。
贵人真是着相了，也不知她传回温家的消息到哪了？什么时候温家会派了嬷嬷医女来。
温韵蓁不知道玉钿在想什么，只是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反正这孩子己经近乎没了胎息，不如再帮自己一把吧。
既然陛下独宠贵妃，就连离宫前都懒得来瞧她一眼，那也不能怪她心狠手辣，对吧？
抚上己经几乎没有知觉的小腹，温韵蓁惨白的面容透出狠意。
孩子，这不能怪母亲，要怪就怪你父皇太过偏心，只宠着贵妃，不给咱们留下一点儿后路。
“陛下什么时候出发？”捏着锦被，温韵蓁脸色沉淡，颇有些面如死灰的感觉。
“回贵人的话，大约是八月初三，今日是八月初一，只剩两天的准备时间了，到时候后宫众妃嫔只怕还要去送一送陛下呢。”
玉钿取了帕子，帮贵人擦着额头的汗意，有些疑惑，怎么贵人知道陛下要走以后，突然额头开始冒冷汗了？
八月初三，再等两日，陛下离开，掌管后宫的就是贵妃，如果她在贵妃面前落了这胎，届时不管是不是贵妃做的，都会落在贵妃头上。
前朝再让温家连同温家的附庸家族，一块儿弹劾贵妃善妒狠毒，谋害皇嗣，就不怕陛下会维护贵妃。
等到那时候，为了安抚温家以及一众文臣的心，也为了安抚她失去孩子的悲痛，陛下会给她升位份的。
至于被陷害的贵妃，只有贬位失宠这一个下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