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许太医无声叹了口气,他怎么觉得温贵人比其他娘娘们还难伺候。
如今没有证据,他也不敢首言不讳,只能简略回禀,“贵人现在的身体着实孱弱,胎像似有若无,必须用些安胎药,微臣夜里再为贵人开些安枕的药,让贵人好好安睡一番,白日里再好好将养一番,不然只怕...保不住这胎啊。”
真是倒了大霉啊,刚好就撞在温家手里了,伺候这位温贵人,只是简单小半月不曾把脉,就能把自己作成这样,温贵人这是一天发了几次脾气啊?
许太医心知温贵人要发脾气,说完这话便垂着头不再吭声,准备任由温贵人泄气。
可今日温贵人像是被什么打击到了,蔫蔫的窝在锦被里,也不吭声,只是看了玉钿一眼,让她去交接。
今日被王昭仪惊了两次,温韵蓁着实有些身上没力气了,哪怕许太医说她这胎不好,她也不想再管了。
谁知肚子里这孽种是不是陆美人那个贱人托生的,不然怎么会这么巧,陆美人刚死自己便晕倒了,定然是有问题。
回想起陆美人那矫揉造作的恶心模样,温韵蓁便喉间作呕,反胃恶心,若真叫她生出那样一个扬州瘦马一般的人,她倒宁愿此时落了胎。
想清楚这些,温韵蓁看着小腹的眼神便有些不太对,甚至带着几分厌恶,只是这时候玉钿出去送许太医,而玉蕊又在给她倒茶,这才没人察觉出。
玉钿一路将许太医送出清思殿,给他塞了包银两,又好声好气的道歉,“实在是贵人这几日不得安睡,所以脾气格外不好些,身子也孱弱,这才未能多言,劳烦许太医开药时多关照些,莫要被小人钻了空子。”
看着被塞进袖里的一大荷包银两,放在平日许太医肯定笑呵呵的装下,此时此刻却觉得苦涩。
这银子真的不好拿呀。
之前在殿里说的,温贵人腹中皇嗣胎像似有若无,己经是美化过一番的了,实际上的情况更加严重些,他诊脉许久,胎像虚弱到己经快要没了,这皇嗣只怕保的艰难啊。
只盼着温贵人能好好的谨遵医嘱,按时用药,减少动怒,不然便是大罗金仙来了也难保住这胎。
许太医勉强扯出一抹笑,拱手道,“微臣才疏学浅,但一定竭尽全力,玉钿姑娘不必相送了,微臣这就离开。”
一路带着愁容的许太医回到太医院,时不时叹气,脊背都弯了几分,有心之人自然能看出不对来。
林太医正教着徒弟怎么开药能释缓出最大的药效,结果就看见许太医唉声叹气的回了自己的位置。
想起娘娘吩咐给自己的任务,林太医将手上的医书扔给徒弟,让他自己慢慢看,便作不经意状踱步到许太医处,温声问道,“许兄这是怎么了?看着唉声叹气的,这是遇到了什么解不开的难题吗?”
许太医满腹委屈,话都要溢出嘴边了,但最后却只是应付一句,“多谢林兄关心,只是新研制出的方子又失败了,有些气馁,无妨、无妨。”
林太医见状也不再多问,只是拱拱手,“那我就放心了,刚好那边还得指导徒弟抓药,先去了。”
一扭头,林太医 便拉下了脸,果然是个老狐狸,嘴还挺严,看来只打听是听不出什么了。
难道真的要按照贵妃娘娘的要求,去偷鸡摸狗一把吗?
林太医内心是拒绝的,可又想到贵妃娘娘给的好处,只能苦着脸,心道,人总不能为了所谓的底线,连银子都不要了吧。
索性这太医院看门值守的也有贵妃娘娘的人,届时他们二人配合着,偷偷瞧一眼许太医给温贵人开的药方,就能大致判断出现在温贵人这胎像是什么情况。
*
次日,消息很快便送至昭阳殿。
“你说,林太医那传来消息,温贵人这胎八成要保不住?”
刚从床榻上起身洗漱的姜时宜,便接到这么一个消息,着实将她惊醒了,睡眼惺忪的神态也转为惊疑不解。
舒雁如实禀报,这还是林太医那边连夜传来的消息呢,“负责温贵人那胎的太医开的全是保胎的,还用了猛药,又夹着安睡平心的几种药材,只怕温贵人这胎危险了,娘娘,我们得提前做好准备啊。”
将手伸进金立双凤舆盆中,漫不经心的拨弄着里面的片片花瓣,姜时宜欣赏着自己纤长白皙的手,淡声道,“原以为敢在刚入宫就有孕的会是个有手段的,却不曾想,是个中看不中用。”
好歹也是刚入宫的妃嫔中位份家世最高的,温家给的人手必然不会少,怎么才爆出有孕不足一个月,便成了这副模样?
“查清楚缘由了吗?”擦干净了手,姜时宜被搀扶着坐到梳妆台前,自己拿着玉梳顺通发尾,漫不经心问道。
舒雁蹙眉,有些自责低头,“回禀娘娘,只在其中看出了孟婕妤动手,但其他人...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对了,还有,昨日王昭仪在用早膳的时候去了一次偏殿,像是在安慰发脾气的温贵人。”
“安慰她?”姜时宜嗤笑一声,老天爷呀,什么时候能看到王昭仪这么好心过了?她不主动害人就够好了,还关心?是关心温贵人这胎什么时候落吧。
但不得不说,这次王昭仪的做法确实有些异常,看来其中还有什么隐情,难道这次王昭仪赶鸭子上架,胆子大了一回?敢抢在淑妃前面动手?
这也不是不可能。
姜时宜笑话王昭仪归笑话,可从来不小看任何人,正了神色,这才又跟舒雁吩咐,“你再去派人问一问清思殿的情况,要再详细几分,看看王昭仪去偏殿以后有什么异常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