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辰身着洗得有些发白的蓝布衫，脚蹬一双布鞋，鞋底“吧嗒吧嗒”地踩过摆摊的麻袋片。苏璃紧紧跟在他身后，鼻尖萦绕着那股复杂的药香，只见郑辰在一个摊位前缓缓蹲下，手指捻起一根所谓的“人参”，忍不住撇了撇嘴。
“老哥，你这参怕不是泡过糖精哟？”郑辰举起那截圆滚滚的“山参”，只见根须上的珍珠点规整得如同拿笔画上去的一般。“真正的人参，主根有纵纹，闻着气香，嚼起来微微带苦。你这倒好，嚼起来甜津津的，难道是当糖葫芦卖不成？”
摆摊的中年汉子一听，顿时脸红脖子粗，扯着嗓子反驳道：“你可别胡扯！我这可是正儿八经长白山的野山参，那可老贵了——”话还没说完，郑辰己然从帆布包里掏出一根真正的野山参，递到苏璃鼻尖，说道：“来，闻闻，这才是正宗的五形六体，芦长碗密，带着点儿淡淡的土腥味，这才对嘛。”
苏璃赶忙掏出手机，打开刚刚下载的“药材检测”APP，将摄像头对准两根参。屏幕上蓝光一闪，假参那边瞬间弹出“商陆属植物，有毒”的警示，而真参则显示“五加科人参，皂苷含量达标”。那汉子见状，脸色大变，抓起麻袋拔腿就跑，慌乱中还撞翻了旁边的黄芪堆，引得围观的大爷破口大骂：“缺德玩意儿，竟敢拿商陆来骗人，吃坏了肚子可是要出人命的！”
“走，咱们去前边看看半夏。”郑辰拍了拍手上的尘土，裤脚沾着的甘草碎屑也跟着晃悠起来。苏璃瞅见他布鞋后跟己经磨出了一个洞，后跟上还粘着一块晒干的药渣——那是昨儿在医院教护士扎针时，跪地上找穴位蹭上的。
两人来到拐角处的摊位前，只见老板正往塑料袋里装着白生生的半夏，嘴里还热情地招呼着：“姑娘，我这法半夏炮制得那叫一个地道，拿回去炖汤，治孕吐效果可好啦！”郑辰伸手捻起一颗，对着阳光仔细端详，说道：“炮制个啥呀，这分明就是用明矾水泡过的。”说着，他轻轻掰开半夏，断面亮晶晶的结晶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正经的法半夏，得用生姜、白矾炮制，怎么也得腌上半个月才行。你这才泡了几天就捞出来，矾味都还没去干净呢，吃了不仅没用，反而还伤胃阴！”
老板一听，顿时恼羞成怒，抄起秤砣就要动手，骂骂咧咧道：“你懂个屁！现在大家都这么搞，这是快消品嘛！”郑辰冷笑一声，毫不畏惧地回应道：“快消快消，这么一搞，药效都没了！半夏能降逆止呕，靠的就是里面的黏液质，你这么一泡，有效成分连三成恐怕都剩不到，居然还敢卖高价？”
周围围过来的药商们开始交头接耳，这时，一位身着唐装的老爷子凑了过来。他拿起郑辰手里的半夏，放在鼻下仔细闻了闻，然后冲着老板首摆手，说道：“这位小哥说得没错，我在同仁堂干了三十年，正经的法半夏得有姜香气，你这一股子酸味，分明就是在哄骗外行呢。”
苏璃举着手机，将这一切全程录像。镜头扫过郑辰沾满药粉的指尖，扫过摊位上那些试图蒙混过关的假货。突然，她发现人群里有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正举着相机对着他们一阵猛拍。那人袖口不经意滑落半寸，露出手腕内侧模糊的青色印记——看上去竟像个“太”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