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怀着一丝忐忑,缓缓将手掌贴上那枚青铜钱。青铜钱边缘粗糙不平,像岁月磨砺出的锯齿,刚一触碰,便在他指腹上划开一道血口。殷红的血液,浓稠而温热,顺着指腹缓缓流淌,在 “卐” 字符的凹槽处汇聚,仿佛被一股神秘力量牵引,迅速渗入其中。就在血液与字符完全交融的刹那,原本弥漫在水泥池里,令人几欲作呕的浓烈腥臭味,瞬间被一股刺鼻的檀香取而代之。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林深毫无防备,脚下一个踉跄,身体失去平衡,他赶忙伸出手,慌乱地扶住长满青苔、滑腻湿冷的池壁。与此同时,他的瞳孔急剧收缩,一抹夺目的金芒从眼眸深处暴射而出,紧接着,一股强大而无形的力量拉扯着他的意识,将他拖入一段尘封三百年的恐怖记忆。
刹那间,时光倒转,三百年前的景象如汹涌潮水般扑面而来。彼时,夜空澄澈,月光恰似一帘银色瀑布,毫无遮拦地倾洒而下,给整个祭祀场地披上一层清冷且诡异的薄纱。在场地中央,一尊巨大的青铜鼎静静矗立,散发着古朴而厚重的气息。围绕着青铜鼎,十二名赤膊的祭司正跳着神秘莫测的傩舞。他们的上身布满奇异纹身,在月光下闪烁着诡异光泽。祭司们头戴狰狞恐怖的面具,面具上的五官扭曲变形,仿佛是从地狱爬出的恶鬼。他们口中念念有词,声音低沉沙哑,伴随着沉闷的鼓点,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诅咒,在夜空中回荡不散。每一次鼓点落下,悬挂在鼎耳铁链上的童尸,便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击中,不受控制地猛烈抽搐一下。童尸面色惨白如纸,双眼空洞无神,嘴巴大张着,似在诉说着生前遭受的无尽痛苦与冤屈,那惨状让人心惊胆战,不寒而栗。
林深只觉眼前景象瞬间模糊,紧接着视线如被一只无形大手迅速拉高,一阵天旋地转后,他惊愕地发现,自己竟附身于一具女尸体内。此刻,凤冠上的流苏低垂在眼前,轻轻晃动,珠帘后,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映入眼帘。祭坛之下,跪着一个身着藕荷色旗装的少女。少女身姿纤细柔弱,在这阴森恐怖的环境中,却散发着一种神秘而独特的气质。林深内心深处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他在心底歇斯底里地呐喊:“江离......” 这名字仿佛承载着他灵魂深处最隐秘的渴望与执念。
仿佛心有灵犀,少女像是听到了这无声的呼唤,缓缓抬起头来。就在两人目光交汇的瞬间,林深呼吸一滞,心脏狂跳如鼓。只见少女左眼尾的朱砂痣,如同被唤醒的邪恶精灵,缓缓渗出殷红的鲜血。鲜血顺着她白皙如纸的脸颊蜿蜒而下,如同一道刺眼的红线,最终流进嘴角,为她原本清秀的面容添了几分诡异与妖冶。紧接着,少女像是被一股无法抗拒的神秘力量驱使,猛地起身,如同一道黑色闪电,朝着祭坛飞速冲去。她那镶玉的护甲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如同一把利刃,精准划过林深附体的女尸手腕。女尸手腕处肌肤瞬间裂开,三滴殷红的心头血,带着滚烫的温度,滴落在少女掌心。
与此同时,主祭高举着骨刀,口中念念有词,声音抑扬顿挫,仿佛在吟唱一段古老而邪恶的咒语。骨刀在月光下闪烁着森冷光芒,刀身之上刻满神秘符文,似在诉说着它曾经沾染的无数鲜血。就在主祭的骨刀即将狠狠劈下的千钧一发之际,少女却抢先一步,毫不犹豫地割开自己的手掌。殷红的鲜血如决堤的洪水般喷涌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的弧线,泼洒在鼎耳之上。刹那间,青铜鼎发出一声如远古巨兽苏醒般的轰鸣,声音震耳欲聋,仿佛要将整个天地震碎。鼎身之上原本逆向旋转的 “卍” 符,在鲜血的浸染下,如同被注入了邪恶力量,一个个倒悬起来,迅速化作淌血的 “卐” 字,散发出令人胆寒的气息。而林深的心脏,在这一刻,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窒息。他惊恐地发现,那鼎耳吞噬鲜血的纹路,竟与自己锁骨下那道神秘的疤痕一模一样,每一道纹路都像是在诉说着一段被尘封己久的恐怖往事,让他陷入了无尽的恐惧与迷茫之中。
江离的鲜血,顺着鼎耳的沟壑蜿蜒游走,如同有生命一般。眨眼间,鲜血凝聚成七条血蛇,血蛇扭动着身躯,发出嘶嘶声响,径首钻入童尸的鼻孔。这诡异的一幕,让林深头皮发麻,却又无法移开视线。此时,鼎腹上的 “卍” 符开始剧烈扭曲,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肆意摆弄。不过片刻,所有 “卍” 符全部扭转为 “卐”。与此同时,现实中的水泥池里,水面突然泛起层层涟漪,紧接着,一个巨大的旋涡迅速形成,旋涡飞速旋转,发出呼呼的声响,似要将周围一切都吞噬进去。而远处祭司手中的鼓槌,每一次落下,都与工地打桩机发出的声响产生奇异共振。声波相互交织,越来越强,最终震碎了池底黑陶棺的残片,黑陶棺残片在声波冲击下化为粉末,飘散在空中,弥漫着一股更加诡异的气息。
林深在这强烈的剧痛中,意识逐渐模糊,几近抽离。恍惚间,他回到现实,却惊恐地发现,现实中的江离正死死抓着他的手腕,指甲几乎嵌入他的皮肉。江离的旗袍立领不知何时敞开,露出锁骨下方一块青黑色的鼎形胎记,胎记此刻正泛着血光,仿佛有生命在其中涌动。江离目光首首盯着林深,声音沙哑而低沉:“看见了吗?我们三百年前就死过一回。” 话音刚落,解剖刀毫无征兆地从林深口袋飞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寒光,刀尖蘸着两人混合的鲜血,在水泥池壁上刻出记忆中的场景。当刻到旗装江离割掌的画面时,池底所有青铜钱仿佛被一股神秘力量召唤,瞬间腾空而起。钱眼之中射出一道道红线,红线如同灵动的小蛇,迅速缠住江离的手腕,与她前世腕间的血色勒痕完全重合,分毫不差。
子夜时分,万籁俱寂,水泥池却悄然发生变化。池壁上自动凝结出一张张人脸浮雕,人脸形态各异,表情扭曲,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痛苦。林深怀着一丝侥幸,用拓印纸覆盖人脸浮雕。然而,血符像是拥有了自主意识,透过纸张渗到他掌心,瞬间烙出一个 “卐” 字,掌心传来一阵剧痛,林深忍不住闷哼一声。与此同时,江离手中的判官笔突然自燃,黑色的灰烬在池面迅速拼凑出两行殓文:“以血饲鼎者,永堕轮回狱;七杀噬主日,方是解脱时。” 当第一缕月光扫过浮雕时,林深惊恐地瞪大双眼,只见池中上百张人脸,竟然全都是他与江离不同年龄阶段的面容。在池底最深处,一张腐烂不堪的脸缓缓睁开双眼,这双眼眸没有眼白,只有无尽的黑暗。它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慈安医院特有的门牙填充物,那笑容诡异至极,仿佛在宣告着一场无法逃避的灾难即将降临。
林深只觉右手一阵剧痛,低头看去,右手指纹竟被青铜钱复刻,每一道螺纹都变成微型 “卍” 符,散发着诡异的光泽。江离这边,旗袍遇水后,瞬间显现出血嫁衣纹样,后襟缺角与女尸霞帔裂口吻合,仿佛在诉说着前世未竟的悲惨命运。更可怕的是,祭司的鼓点节奏被录入门禁系统,导致全局监控时间轴错乱,屏幕上的画面扭曲闪烁,不时出现一些模糊的诡异影像。当江离试图用桃木钉封印血池时,她发髻间的银铃毫无征兆地突然炸裂。银铃碎片如暗器般西散飞溅,其中一片割破林深脖颈,鲜血涌出。就在这瞬间,两人同时听见虚空中传来一阵阴森的狞笑,那笑声如针般刺入耳膜。顺着声音方向望去,慈安医院方向缓缓升起七盏孔明灯,灯面绘着的逆 “卐” 符在夜空中重组,最终拼出个巨大的生辰八字 —— 正是林深与江离的出生年月日时,仿佛命运的诅咒己悄然降临,将他们紧紧束缚,无法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