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城的夜雨敲打着出租屋的防盗网,林深将日记本摊开在泛着冷光的台灯下,指尖沿着血书边缘反复。纸张泛黄的纹路里渗透着若有若无的霉味,混着某种铁锈般的腥气 —— 那是长期接触血迹才会留下的气息。江离抱着工具箱推门进来时,正看见他对着最后一页发怔,镜片上还凝着外头带进来的水汽。
"紫外灯。" 江离甩了甩湿发,从帆布包里掏出个巴掌大的仪器,冷白色的光束扫过纸面的瞬间,泛黄的纸页上突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蓝色小字。那些字迹像是用隐形墨水写成,在正常光线下毫无痕迹,此刻却如活过来的蚯蚓般扭曲蠕动。林深的瞳孔骤然收缩,只见首行端正的小楷写着:民国十六年白公馆灭门案实记 —— 七口棺,七星阵,活人祭。
"不是说死了五个人吗?" 江离的指尖划过字里行间,声音里带着法医特有的冷静,"这里提到七具棺木,还有... 星象图?" 她翻到下一页,空白处用红笔歪歪扭扭画着七个圆点,其中五个连成北斗形状,另外两点分别位于斗柄末端两侧,正是 "北斗七星" 与 "左辅右弼" 构成的九星格局。而在星图下方,几行近乎癫狂的字迹洇开墨团:他们说要凑齐七魂,陈先生说地下的东西等不及了......
林深的手指突然顿在某个熟悉的符号上 —— 那是画在星图边缘的咒纹,正是第一章里从日记本中掉落的符咒残片上的图案。此刻完整的符号在紫外灯下清晰可见,环绕星图形成闭合回路,而回路中央赫然标着 "白公馆" 的坐标。"卷一的女尸手腕上..." 他突然想起三个月前那具在建筑工地发现的女尸,手腕内侧有半圈灼烧状的符号,当时法医团队百思不得其解,此刻却与眼前星图边缘的咒纹完美拼接。
"陈先生?" 江离抽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快速翻动泛黄的资料页,"卷一女尸案的工地... 承包商叫陈立远,对吗?" 她的指尖停在泛黄的笔录复印件上,"当时他的公司承接了江北新城改造项目,而那具女尸正是在他名下的工地出土的。" 雨滴在窗台砸出急促的节奏,她忽然抬头,"你记不记得,白公馆的产权登记... 现在的主人是谁?"
电脑屏幕突然弹出新消息,是林深黑进房产登记系统的查询结果。页面上 "白公馆" 的权属人一栏赫然写着陈立远,登记日期正是卷一女尸案结案后的第七天。两人对视一眼,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江离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忽然指向日记本里星图下方的模糊字迹:七月十五子时,北斗垂柄,第七个祭品该来了......
"夏小满的首播..." 林深突然想起正在进行的白公馆探灵,抓起手机时屏幕己经跳出上百条弹幕提醒。首播间里,夏小满正举着夜视摄像头穿过杂草丛生的庭院,镜头扫过三间黑洞洞的厢房时,画面突然出现雪花噪点。她的声音带着刻意营造的颤抖:"家人们看右边的偏房,当地人说这里原本供着... 啊!"
镜头猛地晃向地面,夜视仪特有的绿色画面里,半截露出泥土的青石板上刻着与日记本星图相同的咒纹。夏小满的呼吸声变得急促,突然有观众在弹幕里尖叫:她背后有东西!! 画面中,她身后的杂草丛正发出诡异的窸窣声,而左上角的观众数己经飙升至三十万。
"等等。" 江离突然按住林深正要点击全屏的手,指着日记本最后几页的夹层,"这里有东西。" 她用镊子轻轻挑起纸页边缘,果然看见一道极细的胶水痕迹 —— 有人将两页纸粘合成夹层。当锋利的手术刀划开粘连处时,一张泛黄的合同复印件滑落在地,抬头赫然印着白公馆实景探灵项目合作协议,甲方代表签字栏正是 "陈立远",而乙方签名处,"夏小满" 三个字写得异常工整,在名字下方还贴着一行小字:自愿成为本次仪式参与者,后果自行承担。
合同附件里夹着一张纸条,上面是夏小满的字迹,却比日记本正文工整许多:他们说只要配合完成首播,就给我三百万。陈先生说只是做戏,那些棺材里的... 都是道具。但昨天夜里,我听见地下室有抓挠声,像是有人... 在敲棺材板...... 最后一行字被重重划掉,留下深深的笔痕:我想退出,可是他们说... 七星阵己经启动了。
窗外的雷声恰在此时炸响,林深望着屏幕里夏小满逐渐苍白的脸色,突然想起第一章里那个从日记本掉落的符咒残片 —— 边缘的图案与女尸手腕符号重合,而完整的符号,正是眼前星图中环绕七星阵的咒纹。当夏小满的镜头扫过院子角落的老槐树时,树干上五道新鲜的抓痕映入眼帘,每道抓痕末端都拖着长长的血线,像极了五个绝望的灵魂在求救。
"她不知道自己是第七个祭品。" 江离的声音里带着寒意,手指划过合同里的 "仪式参与者" 条款,"1927 年的灭门案根本不是五人,而是七人 —— 七星阵需要七条人命。陈立远当年买凶宅,根本不是为了地产开发,而是要重启这个阵法。" 她忽然看向首播画面,夏小满正站在古井旁,镜头里倒映出井沿上七个模糊的人影,"卷一的女尸是第一个,现在夏小满... 是第七个。"
电脑突然发出刺耳的电流声,首播画面定格在夏小满惊恐的面容上。她的视线正对着镜头外的某处,嘴唇无声地开合,重复着三个字:在地下...... 而后画面彻底黑屏,弹幕区瞬间被 "主播掉线"" 快去救人 " 的留言刷爆。林深抓起车钥匙冲向门外,江离则将合同和日记本塞进防水袋,临走前又看了眼桌上的符咒残片 —— 那半张残片的边缘,此刻正泛着诡异的红光,仿佛在呼应白公馆地下某个沉睡的存在。
雨幕中,出租屋的台灯突然熄灭。黑暗里,日记本夹层里那张未被发现的照片悄然滑落,照片上是年轻的陈立远与一个穿旗袍的女人并肩站在白公馆门前,女人的手腕上,清晰地印着与卷一女尸、符咒残片相同的符号。而在照片背面,一行小字在月光下若隐若现:第七次轮回,北斗归位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