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连一班的新兵们揣着“秘诀”,鬼鬼祟祟地回了自己的宿舍楼层。
刚到门口,就被同班的其他战友围住了。
“哎,你们几个,去一班那边打听到啥了?”
“怎么样怎么样?刘陪阳肯教吗?”
“快说说,叠豆腐块有啥诀窍没?”
那几个“取经”回来的新兵对视一眼,脸上露出讳莫如深的表情。
其中一个清了清嗓子。
“咳,这个嘛……是有点门道。”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
“不过,这是咱们二连一班的秘密武器!可不能外传!”
另一个赶紧补充。
“对对对!刘陪阳说了,这方法得偷偷用,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他一脸严肃,仿佛掌握了什么天大的机密。
“咱们得保密!明天内务评比,咱们争取拿个第一!让一班那帮家伙看看,谁才是最强的!”
“没错!到时候,咱们全班第一个去摸枪!”
“想想都带劲!”
宿舍里的气氛瞬间被点燃,所有人都被“第一个摸枪”的美好前景冲昏了头脑。
那些没去“取经”的新兵虽然好奇,但一听是“秘密武器”,是为了集体荣誉,也就不再追问,反而个个摩拳擦掌,准备明天大干一场。
他们仿佛己经看到自己班级力压一班,率先走向射击场的英姿了。
这群新兵蛋子,被画下的大饼彻底迷住了眼,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正一步步踏入赵听挖的坑里。
……
然而,日子一天天过去,预想中的摸枪训练却迟迟没有到来。
每天依旧是枯燥的队列、体能和内务训练。
一开始,新兵们还铆足了劲,把被子叠得尽可能标准,期待着随时可能到来的“资格审查”。
尤其是二连一班,更是把那“洒水秘诀”当成了救命稻草,每天熄灯前都要偷偷摸摸操作一番,然后紧张兮兮地等待检查。
可一连几天,中队那边都毫无动静,仿佛把摸枪这事儿给忘了。
渐渐地,新兵们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下来。
训练依旧艰苦,每天累得像狗一样,回到宿舍倒头就想睡,哪还有那么多心思去琢磨那西西方方的被子?
叠被子的热情明显消退,不少人又恢复了之前的敷衍状态。
就连二连一班那群人,也觉得或许中队长只是随口一说,或者“洒水秘诀”的时机还没到,渐渐放松了警惕。
赵听倒是吸取了教训,没敢再碰水,老老实实地跟着刘陪阳学,虽然叠出来的“豆腐块”依旧棱角不够分明,但至少是干的。
他看着刘陪阳每天雷打不动、一丝不苟地整理内务,心里佩服得五体投地,但也暗自嘀咕。
阳哥这标准,真是……变态啊!
刘陪阳则像是没事人一样,训练、内务、学习,一切按部就班。
他知道,军营里的耐心和纪律,往往就体现在这些看似不起眼的日常之中。
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最能考验人。
就在大部分新兵都快把“摸枪资格”和“叠被子”这茬忘到脑后,某个平平无奇的下午训练结束后。
中队值班员那特有的、带着点金属质感的嗓音,通过楼道里的广播响彻了整个新兵营区!
“紧急通知!紧急通知!”
“全体新兵注意!”
“接中队命令,十分钟后,各班宿舍内,进行全中队内务评比!”
“重复一遍!十分钟后,进行全中队内务评比!评比结果将首接关系到后续训练安排!请各班迅速做好准备!”
广播声音不大,却像是一颗炸雷,在松懈下来的新兵队伍里炸开了锅!
“卧槽!内务评比?!”
“现在?!不是说明天吗?”
“十分钟?!来不及了啊!”
“我的被子!我的被子还没叠!”
各个宿舍瞬间鸡飞狗跳!
刚结束训练,满身臭汗的新兵们也顾不上疲惫,手忙脚乱地冲回宿舍,整理床铺。
……
二连一班的宿舍里,更是乱成了一锅粥。
“快快快!评比来了!”
“咱们的‘秘诀’!赶紧用上!”
几个新兵如同惊弓之鸟,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如何快速叠好,而是那个被他们奉为圭臬的“洒水秘诀”!
“对对对!洒水!按赵……按阳哥教的!”
他们手忙脚乱地摸出藏在床底或柜子里的水壶、湿毛巾。
“呲呲——”
“哗啦——”
细微的水声在紧张的气氛中显得格外刺耳。
有人首接用水壶往被子上淋,有人用湿毛巾快速擦拭。
冰凉的水渍迅速在军绿色的被面上蔓延开来。
“快叠!时间来不及了!”
“压紧!把棱角压出来!”
他们七手八脚,互相帮忙,试图在短时间内用“湿法”塑造出完美的“豆腐块”。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水汽和新兵们紧张的喘息声。
他们坚信,只要动作够快,藏得够好,一定能蒙混过关,拿下第一!
十分钟转瞬即逝。
沉重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响起,由远及近。
是中队长!他还带着几个干部!
二连一班的宿舍门被“砰”地一声推开。
中队长背着手走了进来,锐利的目光如同扫描仪,瞬间扫过整个宿舍。
他的视线在几床明显带有湿痕、形状却并不完美的被子上停顿了片刻。
一个跟在中队长身后的干部拿起记录板,走到第一张床铺前,伸手摸了一下被角。
他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中队长,这被子……”
中队长脸色更黑了,他几步上前,亲自伸手在那床被子上一按。
指尖传来清晰的感,甚至还有水渍渗出。
他抬起头,冰冷的目光扫过站在床边,脸色煞白、浑身僵硬的新兵。
“这是怎么回事?”
中队长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压抑的怒火。
“回答我!”
那个新兵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中队长又走到下一张床铺,同样伸手一摸。
“湿的!”
再下一张。
“还是湿的!”
他接连检查了几张床铺,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猛地一甩手!
“好!很好!”
他怒极反笑,眼神却冷得像冰。
“上次怎么警告你们的?啊?!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
“投机取巧!屡教不改!”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炸雷般在宿舍里响起,震得所有人耳朵嗡嗡作响。
“看看你们叠的这叫什么东西?!一滩烂泥!还想用水糊弄过去?!”
“纪律呢?!规矩呢?!”
整个二连一班的新兵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喘一口,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完了。
这次彻底完了。
中队长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努力平息怒火。
他转向身后的记录员,声音斩钉截铁。
“二连一班!全班内务!零分!”
“全体都有!给我把内务条例,尤其是禁止投机取巧那一条,抄写一百遍!今天晚上不抄完不准睡觉!”
“枪?摸枪?我看你们连被子都摸不明白!”
“全体都有!楼下集合!五公里武装越野!给我好好清醒清醒!”
“零分……”
“一百遍……”
“五公里……”
二连一班的新兵们如遭雷击,面如死灰。
尤其是那几个带头“洒水”的,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而此刻,在一班的宿舍里,刘陪阳刚刚将被子整理好。
他听着隔壁楼层传来的中队长的咆哮和随后的紧急集合哨声,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军营里,从来就没有捷径。
二连一班的宿舍楼下。
五公里武装越野的命令,和那一百遍内务条例的抄写任务,让他们眼前发黑。
中队长带着干部们离开了,留下满地狼藉和一群失魂落魄的新兵。
“零分……怎么会是零分?”
一个新兵失神地喃喃自语,声音带着哭腔。
“不就是被子没叠好吗?至于吗?”
“不是没叠好!”
另一个反应快点的新兵猛地抬起头,眼睛通红。
“是湿的!中队长说我们的被子是湿的!他摸出来了!”
“湿的?”
“怎么会湿?我们……”
话说到一半,所有人都僵住了。
他们想起了那所谓的“洒水秘诀”。
“是……是那个方法?”
“赵听说,刘陪阳教的那个……”
“放屁!”
一个脾气火爆的新兵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铁架床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刘陪阳叠的被子什么样你们没看到吗?干干净净!棱角分明!他会教人用这种投机取巧的法子?”
“那……那是赵听……”
有人声音发颤,不敢相信这个推测。
“就是他!绝对是他!”
之前去“取经”的几个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继而转为铁青。
他们回想起赵听当时故作神秘、再三叮嘱要保密的样子。
“他妈的!赵听那小子骗了我们!”
“他说这是刘陪阳的秘诀,还说要保密!他根本就是故意坑我们!”
“怪不得他自己后来老老实实叠被子,原来早就知道这招不行!”
“这个狗娘养的!老子饶不了他!”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跟他无冤无仇啊!”
有人还是想不通。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
先前砸床的新兵咬牙切齿。
“他想看我们二连一班出丑!想让我们垫底!这样他们一班就能稳拿第一,第一个去摸枪!”
“我们被他当枪使了!还傻乎乎地以为捡到了宝!”
愤怒如同野火,瞬间在二连一班所有新兵的心中蔓延开来。
“赵听!等着!”
“这笔账,我们记下了!”
“等训练结束,看老子怎么收拾他!”
一群人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冲到一班宿舍把赵听揪出来暴打一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