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舟划破粼粼波光,抬眸忽见湖心浮出半阙银月。
“那是什么?”
竹京雪问道:“看着像是......月亮?”
单融:“那是揽月宗的宗门。”
不待竹京雪再问,孤舟行至中心,天地忽现异象——穿过那弯悬月,他们的小舟随着片片涟漪消失在原地。
再次睁眼,竹京雪被眼前的景象美到失神。
那弯银月无限放大,倒垂于水面,月牙尖挑起层叠楼阁,雕雕梁画栋间飘着袅袅青烟。
粼粼波光里,倒影与实体交融成一轮恰似坠入琉璃海一般的弯月。
那错落有致的琼楼玉宇,在月色的浸染下恍若悬浮云端。
“揽月,揽月,这揽月宗真是宗如其名啊!”
竹京雪感叹道:“简首是天上宫阙!”
单融瞧了眼眼前景色,点点头。
揽月宗地处无尽海,宗门上下,弟子皆具兰芝品质。
论修为,揽月宗虽然只能排个中上等,但是谈德性,单融自诩万道宗也及不上揽月宗。
揽月宗的宗旨是助人为危时,不图分毫;持心于乱世,不染纤尘。
在修真门派中,他们是行走的皎皎明月,亦是尘世里不灭的灼灼星芒。
钟鸣三十六响,震落漫山霜叶。
九座擂台次第亮起赤红色光纹,如九颗赤阳坠入人间。
台下的弟子们衣角翻飞,卷起呼啸罡风。
有人指尖凝出雷霆万钧,有人挥袖召来漫天剑雨。
擂台周遭灵气如沸,唯独最后一个擂台静默无比。
观战席上,各个宗门的长老掌门抚须含笑,交谈着弟子们的天赋。
东方既白忧心忡忡地看向揽月宗外。
“东方掌门,你们万道宗今年怎么回事?要我派弟子这么干等到何时?”
东方既白本就烦躁得不行,这璇玑法阁的掌门储天玄还故意撞上来。
“不过才等了一刻,急什么?”
东方既白上下扫视储天玄,嗤笑一声:“这么沉不住气,还修什么法阵?”
本次大比规定,若有一方迟到两刻钟,便视为放弃。
现在不过才刚过一刻,这储天玄就等不及了?
储天玄怒道:“不守时的弟子也配参加大比?要我看,单融是不敢应战了吧?!”
当年各大门派招收弟子时,他一眼就看上了单融的天赋,如若入了他们璇玑法阁,将来定是阵道魁首!
结果却被东方既白这死家伙抢了过去,让他们璇玑法阁错过了一个百年天下。
从此,他们璇玑法阁也就和万道宗对上了。
东方既白折扇一展,挡住笑容:“原来还记恨着我抢你人的事儿。”
当年单融确实天赋惊人,但是那时他身体病弱,还半路捡了个毫无天赋的泠知。
他入璇玑法阁的要求便是带上泠知。
但是璇玑法阁资源有限,看中单融天赋的同时并不想多要一个拖油瓶。
一个毫无天赋的女娃,进了宗门也是浪费资源。
彼时东方既白路过,便将两人都收进了万道宗。
却没想到顺道捡回来的泠知,练气入门后天赋不比单融差,修炼速度甚至隐隐有超过单融的趋势。
璇玑法阁听闻后,简首肠子都要悔青了。
从此便恨上了半路打劫的东方既白。
储天玄轻蔑一笑:“记恨?单融本是修阵道的好料子,却被你拐去修了什么剑道,简首是暴殄天物。”
“我记恨你什么?!”
东方既白淡笑不语,此人鼠目寸光,不用多做理会。
储天玄看着擂台下的弟子,“不如我们来打一个赌。”
东方既白并不接茬,储天玄也不介意。
“如果此次宗门大比我们璇玑法阁赢了你们,你就把单融送到我门下。”
“噗呲。”东方既白闻言哈哈大笑起来,“赢过我们??”
“看来往年我们万道宗还是太过放水了,让你有了能赢过我们的错觉。”
储天玄怒火中烧,“我看你就是不敢!”
东方既白淡笑,内心却有些焦急。
此次宗门大比采取的是计筹,如若单融他们赶不上第一场比赛,还真有可能被璇玑法阁超了过去。
他的目光再次扫向揽月宗外,迟迟没有接话。
“怎么?你东方既白也有怕的时候?”
储天玄察觉了对方的迟疑,施加压力:“如果不敢应战,不如早早将单融送到我门下,也省的你们万道宗浪费了好苗子!”
正当东方既白想要偏开话题之际,一道虹光骤然撕裂擂台的空隙。
“师父!答应他!”
金色阵法溢出霞光,少年一袭朱红袍猎猎如焰,金色暗纹在衣摆翻涌,似燃烧的火龙。
他足踏滚烫火焰而出,发间赤色玉冠折射出耀眼光芒,身后法阵化作流火旋涡,待少年站定后骤然消失。
台上众人皆被这耀眼的出场吸引了目光。
“这是什么阵法?!那灼热的火焰,我离这么远都能感受到?!”
“看那符文分明是乾坤阵,但是那火焰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万道宗的秘法?”
东方既白率先反应过来,笑道:“要堵就堵大的!”
“如果你赢了我们,那我就将单融亲手送到璇玑法阁,再另外附上一条灵脉。”
“如若你输了,那就将聚灵龙脉的开采权给我们万道宗。”
聚灵龙脉是璇玑法阁的命门,东方既白这么说那就是有绝对的把握。
储天玄有些迟疑,万一输了,这不就是白白将宗门龙脉拱手让给万道宗?!
竹京雪和万俟奕几人来到观众台,刚落座就听见了自家掌门的话。
“单融这么弱,掌门这是心有多大啊,居然敢和人这么打赌。”
泠知看一眼迟疑的储天玄,回头解释道:
“单师弟虽然才巩基后期的修为,但是越级作战也未必会输。”
“之前他是因为丹田破裂,才时常吐血。如果不是他阵剑双修,此刻早就跨入金丹了。”
竹京雪凑近泠知,“你没骗我?”
和单融相处这么久,两人天天你追我打,恨不得掏死对方,她实在没有单融是个高手的认知。
泠知:“我骗你做甚?顾白的修为相当于金丹初期,单融身为巩基便能控制住他一息,就是最好的证明。”
巩基和金丹之间相隔的可不是一级,而是浩瀚差别。
一个金丹修士,便能随意捏死百个巩基。
竹京雪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如此。
“等等,那他之前与我......岂不是猫戏老鼠?!”
泠知别开视线:“我可未这样说。”
竹京雪意识到这一点后,差点咬碎了后槽牙。
从今天起,她一定要好好修炼!
不过现在嘛......竹京雪视线扫过迟疑的储天玄,嘿嘿一笑。
主人和灵宠之间是有心灵感应的。
竹京雪心中默念:“单融,别太快结束,掌门正在诱他打赌,你先演一下!”
面对凌冽攻击的单融动作一顿,手中的异环剑稍稍偏了方向。
堪堪擦着对方的肩膀而过。
储林反手结印,一个锁灵阵瞬间出现,将单融牢牢锁住。
储林没想到能成功,反应过来后讥笑道:“我看你这天才之名,也不过如此!”
打了这么久,反应逐渐变慢,看来是灵气消耗得差不多了。
他乘胜追击,逼得单融节节败退。
储天玄看到此景,心中盘桓许久。
东方既白接收到竹京雪的暗号,状似后悔:“唉,不如还是算了,认真看他们比赛吧。”
完全没了之前盛气凌人的模样。
储天玄一咬牙,“既然是你提出的赌约,怎么现在还后悔了?!”
“我答应了!这最后的结果,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东方既白面露恐慌,在储天玄嘲讽的话语中,浅浅勾起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