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的风暴圈泛着诡异的金绿色，浪尖上浮着人面鲛的鳞片，每片都映着残缺的星图。乔小峰立在船头，望着罗盘指针疯狂旋转——这是用寒潭龙血淬炼过的司南，此刻却如困兽般躁动。
"要来了。"杨瑶的红绸缠住桅杆，腕间银铃己换成鲛人泪串成的链子。她后背的剑诀疤痕正渗出淡金血珠，滴在甲板上凝成微型星盘。三日前巫王墓中取得的鲛绡，此刻突然无风自动，在空中拼出"归墟"二字。
十二艘扶桑战船破浪而来，船首的八岐大蛇像喷出毒烟。乔小峰挥剑斩断缆绳，借势跃上敌船。竹剑触及蛇像的刹那，鳞片突然翻起，露出里面蜷缩的巫蛊童子——正是苗疆傀儡的改良版，心口嵌着合欢宗圣女的朱砂痣。
表妹的胎记可还合用？"段天麟的折扇自毒烟中刺出，扇骨机关迸出淬毒的银针。杨瑶的红绸卷住乔小峰腰身急退，鲛绡突然缠上段天麟左臂，将他拽入惊涛。海面下浮出万千鲛人，发光的触须缠住他的西肢。
"取泪！"杨瑶咬破指尖，血珠坠海化作赤色漩涡。乔小峰纵身入水，惊见段天麟的瞳孔己化作竖瞳——与杨瑶的龙睛一模一样。鲛人们突然齐声悲鸣，泪珠离体凝成水晶剑，剑柄处赫然是青铜虎符的纹路。
海底传来龙吟。沉睡的归墟城在剑光中苏醒，城墙竟由无数鲛人骨骸堆砌。乔小峰挥剑劈开城门，剑气激发的冲击波震碎段天麟的折扇。扇骨中飘落的密信残页上，段枭的字迹狰狞可怖："...七月初七，以双星血祭..."
归墟正殿的青铜柱突然转动，二十八根柱面浮出与杨瑶容貌相同的浮雕。她抚过柱面烛龙纹，背后的疤痕突然游出金线，在空中织成《苍穹剑法》的终极章。乔小峰福至心灵，引动惊鸿剑气书写补全，缺失的文字竟是人鱼泪凝成。
"小心！"杨瑶的红绸突然燃烧。段天麟手持断剑自阴影扑出，剑锋刺入她左肩的刹那，整座归墟城开始崩塌。乔小峰目眦欲裂，竹剑引动万千人鱼泪，在空中凝成父亲虚影。虚影的手按向段天麟天灵，扯出的竟是一缕烛龙残魂。
沉船的舱室里，鲛绡帷帐泛着幽蓝微光。杨瑶倚在珊瑚榻上，肩伤渗出的金血被乔小峰以唇舌吮去。"你倒是会找地方疗伤。"她苍白的脸上浮起戏谑，指尖划过他脊背的旧疤，"当年在赌坊..."
"你那时银铃响了三声。"乔小峰将人鱼泪敷在她伤口，"一声断后路，两声惑人心，三声..."未尽的话语被鲛人歌打断，歌声穿透船板，在海底荡出涟漪。杨瑶忽然扯开他的衣襟，在心口咬出带血的齿痕："记住这个位置。"
舱外突然亮起诡谲磷光。十二具青铜棺自归墟废墟浮起，棺盖的合欢铃无风自鸣。乔小峰挥剑劈开首棺，惊见里面躺着二十年前的自己——那具尸身突然睁眼，手中惊鸿剑竟比他快上三分。
"这是往生棺！"杨瑶的红绸缠住尸身脖颈，"段枭用烛龙之力复刻了所有可能性..."话未说完，其余棺盖同时炸裂，每个乔小峰都手持不同兵器攻来。真正的乔小峰在镜像杀阵中，忽然领悟父亲留在《山河堪舆图》夹层的批注："破镜之法，不在碎镜，而在..."
竹剑突然刺向自己的倒影。所有镜像应声而碎，碎片凝成完整的烛龙逆鳞。杨瑶将逆鳞按入心口，背后的剑诀疤痕突然脱落，在海底燃起金色火焰。火焰中浮现的水晶碑文显示："戊寅年七夕，乔万山剜目镇龙于此。"
惊雷炸响海面。段枭的重剑劈开沉船，汞浆如天河倒灌。乔小峰抱住杨瑶跃出归墟，见她右眼己完全化作龙睛，左眼却流下带血的鲛人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