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在腥臭的河水中睁开眼，战术手电的光晕里漂着絮状青铜颗粒。解放卡车的车门像巨蚌般开合，车窗内闪过戴防毒面具的人影——那分明是九七年科考队的装束。
"别碰车门！"姜晚的登山绳缠住陈默腰部，绳结处缀着枚青铜六博棋，"这车被当成了镇墓兽的蛹壳，你看轮胎花纹..."
陈默抹去面罩上的浮游生物，发现卡车轮毂上铸满镇墓文。更诡异的是，锈蚀的车门把手处凝结着新鲜脑组织，正随着水流搏动。
凌九霄突然割破指尖，将血滴在车窗上。血液沿着防弹玻璃内的毛细血管状纹路扩散，映出驾驶室内骇人景象：五具尸体呈五心朝天姿势打坐，太阳穴插着青铜菌丝，胸腔被改造成齿轮传动装置。
"是活体浑天仪。"姜晚的声线发颤，"他们的脏器被替换成青铜仪象台部件，心脏位置装的是...是战国时期的司南勺！"陈默的尸斑突然灼烧，牵引他游向车尾货箱。隔着防水布，他摸到凸起的铭文——那正是祖父笔记本扉页的血书"默儿，莫信活人"的甲骨文体。
货箱内传来指甲抓挠金属的声响。凌九霄突然用铜钱剑挑开篷布，陈默的呕吐物在面罩里翻涌：上百个玻璃罐浸泡着婴儿标本，脐带连接着青铜卦盘。罐体标签上的"058工程"钢印，与姜晚相机上的保密局编号如出一辙。
"你早知道这里藏着人体实验！"陈默拽住姜晚的氧气管，"九七年科考队根本不是考古，他们是来回收失败品的！"
姜晚突然掀开左耳后的头发，露出皮下植入的金属片："我也是058工程的产物，大脑额叶被切除前，是凌九霄把我偷出来的。"她扯开凌九霄的衣领，锁骨处同样的尸斑正在侵蚀皮肤，"你以为观山太保真能活两百年？"
卡车突然剧烈震颤。浸泡标本的福尔马林液变成荧绿色，青铜菌丝刺破罐体缠绕三人。凌九霄挥剑斩断菌丝，断口处喷出的却是带朱砂味的血雾。"闭气！这些孢子会寄生在谎言上！"凌九霄甩出三枚厌胜钱压住尸斑，"陈默你摸到的货箱铭文，是用你祖父的脊髓液篆刻的！"
陈默如遭雷击。菌丝缠绕的货箱内壁突然显影出血色图谱——那竟是放大版的自身血管脉络，心脏位置嵌着枚青铜钥匙。姜晚突然用考古锤击碎陈默的面罩，在窒息前将氧气阀塞进他嘴里："呼吸同频！否则尸斑会催化菌丝暴走！"
濒死时刻，陈默看见菌丝在眼前编织出记忆幻象：1997年的祖父在青铜树下剜出自己脊椎，将青铜钥匙浸入骨血淬火。树冠上悬挂的科考队员尸体随风摇晃，腕表指针集体停在凌晨三点西十七分。
卡车底部突然裂开地缝，青铜齿轮组成的漩涡将三人卷入深处。陈默在坠落中抓住姜晚的手，却感觉她掌心浮现出守宫砂的凹凸纹路——与九七年尸体颈后的一模一样。
"欢迎来到尸解仙的炼丹炉。"凌九霄点燃犀角火把，火光映出洞窟顶部倒悬的青铜城市。街道上活动的黑影长着人面蛛身体，商铺招牌全是带血丝的甲骨文。姜晚的墨玉螭龙佩突然飞向空中，与城市中心的青铜神树形成磁吸。陈默口袋里的钥匙剧烈震颤，尸斑己蔓延成树状图腾刺破皮肤。
"你祖父把自己炼成了钥匙。"凌九霄用刀尖挑起陈默伤口溢出的青铜色血液，"现在轮到你来打开..."
话音未落，神树顶端传来编钟鸣响。陈默看见另一个自己端坐树冠，脚下跪拜着姜晚与凌九霄的腐尸。那个"陈默"举起淌血的手掌，溶洞内所有青铜器同时发出尖啸：
"时辰到了，药引子该入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