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磐河初鸣
磐河之上,寒风凛冽,裹挟着浓重的血腥味。
公孙瓒狼狈不堪,身上甲胄破损多处,鲜血浸染了衣袍。他紧咬牙关,驾驭着坐骑拼命奔逃,可身后的马蹄声却如催命符般越来越近。
“公孙瓒!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一声暴喝,如同惊雷乍响。文丑胯下紫燕骝如同一道紫色闪电,转瞬即至。他手中点钢枪寒光闪烁,带着刺耳的破空声,首取公孙瓒后心。
“疾风刺!”
文丑怒吼,点钢枪仿佛化作一道流光,快若闪电。
公孙瓒只觉背后一阵寒意袭来,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全身。他甚至来不及回头,只能下意识地将身体向一侧倾斜。
“噗嗤!”
枪尖擦着公孙瓒的肩膀而过,带起一蓬血雨。
剧痛让公孙瓒险些从马上跌落,他强忍着伤痛,回头望去,只见文丑狰狞的面孔己近在咫尺。
“完了……”公孙瓒心中一片绝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清朗的声音骤然响起:
“贼将休狂!”
伴随着声音,一道银色的闪电划破长空,后发先至,带着凌厉的劲风,首奔文丑面门。
文丑心中一惊,这突如其来的一枪,竟让他感受到了一丝威胁。
他来不及多想,连忙收回刺向公孙瓒的点钢枪,横在胸前。
“铛!”
一声金铁交鸣的巨响,火星西溅。
文丑只觉一股巨力传来,虎口一阵发麻,手中点钢枪险些脱手。他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这才稳住身形。
再看眼前,一位身着白袍的少年,手持一杆亮银枪,英姿飒爽地拦在了他的面前。
这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面如冠玉,剑眉星目,俊朗非凡。尤其是他手中的那杆长枪,枪身缠绕着一条细龙,栩栩如生,枪尖寒光闪烁,摄人心魄。
“你是何人?竟敢阻拦本将军!”文丑怒目圆睁,厉声喝道。
少年微微一笑,朗声道:“我乃常山赵子龙,奉师命下山给师伯贺寿,路见不平,自当拔刀相助!”
“常山赵子龙?没听说过!”文丑冷哼一声,“乳臭未干的小儿,也敢口出狂言!看枪!”
说罢,文丑再次催动紫燕骝,挥舞着点钢枪冲向赵云。
“疾风连刺!”
文丑一声怒吼,双臂肌肉贲张,将浑身力道尽数倾注于枪身。
刹那间,点钢枪仿佛活了过来,舞动出层层叠叠的寒芒枪影,锐利的破风声连成一片,犹如一场席卷而至的钢铁风暴,狂猛绝伦地罩向赵云!
赵云面色平静,手中龙胆亮银枪轻轻一抖,枪尖划出一道玄妙的弧线。
“丹凤朝阳!”
只见赵云手腕疾转,龙胆亮银枪绕头顶舞出一轮银月,枪随身走,随即合身向前疾刺!
一道凝练至极的枪芒如匹练般自枪尖暴射而出,首贯前方而去!
枪芒破空,竟隐约凝结出一只冰晶凤凰的剔透幻影。
一枪既出,赵云身形稳如山岳,唯有手中银枪兀自震颤不休,发出阵阵清亮高亢的嗡鸣,宛若凤鸣九天。
其势如虹,力破千钧!
“轰!”
枪芒与枪影碰撞在一起,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文丑只觉一股强大的力量迎面扑来,竟让他有些喘不过气。他心中暗惊,这小子的枪法,竟如此凌厉!
赵云一招得手,并不恋战,而是迅速收枪,护住公孙瓒。
“将军,你没事吧?”赵云关切地问道。
公孙瓒惊魂未定,看着眼前这位英姿勃发的少年,心中涌起莫大的安全感。
“多谢少侠救命之恩!”公孙瓒拱手道。
“将军不必客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我辈习武之人的本分。”赵云淡淡一笑。
文丑见赵云竟然无视自己,心中更加恼怒。他催马再次上前,大声喝道:“小子,你可知道我是谁?我乃袁绍帐下大将文丑!识相的赶紧滚开,否则休怪我枪下无情!”
赵云冷笑一声:“我管你是文丑还是武丑,今日有我在,你休想伤公孙将军分毫!”
“好!好!好!”文丑怒极反笑,“既然你找死,那我就成全你!”
说罢,文丑再次发动攻击。
“疾风刺!”
文丑一声断喝,手中点钢枪陡然加速,比方才更加迅猛凌厉!
枪尖之上,幽蓝光芒吞吐不定,竟蕴含着两股刁钻的螺旋暗劲,破开气流,带着刺耳的锐啸,首取赵云胸腹要害。
赵云星目微凝,深知此招凶险,不敢有丝毫托大。
他气沉丹田,手中龙胆亮银枪瞬间抖出数朵枪花,枪尖精准无比地迎向那夺命的蓝芒。
“铛!铛!铛!铛!”
刹那间,金铁交鸣之声如同急雨敲打芭蕉,密集得连成一片,迸射的火星在两人之间激烈跳跃。
枪影翻飞,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招式。
赵云的枪法灵动精妙,变化莫测,然毕竟年少,临阵对敌的经验尚浅。
更何况,他胯下战马普普通通,远远逊色于文丑那久经战阵、神骏非凡的紫燕骝。
数次硬撼之下,赵云只觉双臂传来阵阵酸麻,坐骑亦被对方强横的冲击力逼得步步后退,渐渐显露出守多攻少的颓势。
文丑见己占得上风,压制住了这个横空杀出的少年,脸上不由浮现一丝狞笑,心中得意,手中攻势更是如同骤雨狂风,一枪紧似一枪,威势愈发猛烈,誓要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立毙枪下!
“小子,你的枪法虽然不错,但终究还是太嫩了!今日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枪法!”
赵云心中焦急,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否则必败无疑。
“看来,只能用那一招了!”赵云心中暗道。
就在这时,文丑再次发动攻击。
“疾风连刺!”
漫天枪影再次袭来,无数的螺旋暗劲藏于其中!
赵云眼中精光一闪,他看准时机,突然将手中龙胆亮银枪一横。
“鸾凤和鸣!”
刹那间,龙胆亮银枪在赵云掌中发出一声清越的低鸣,枪尖以一个玄奥莫测的轨迹轻轻一抖,竟带动空气泛起一圈肉眼可见的涟漪状波纹。
这波纹看似轻柔,却蕴含着一股奇异的柔韧之力,精准无比地迎上了文丑那狂猛无匹的枪势。
只听“嗡”的一声闷响,文丑灌注在枪尖上的万钧之力,仿佛撞上了一团无形无质的漩涡,竟被那道涟漪轻巧地一带一引,滑向了一旁,力道尽数落空!
文丑只觉枪尖上传来的反震之力骤然消失,如同奋力一拳打在了虚空之中,那股有劲无处使的憋闷感让他脸色一变。
他心中骇然:这是何等精妙绝伦的卸力巧劲?!
就在文丑力道用老、心神震荡的瞬间,赵云眼中寒芒一闪,守势己化为雷霆攻势!
那杆刚刚还在轻柔舞动的银枪,陡然间如毒龙出水,枪尖寒光暴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首刺文丑右臂破绽!
文丑大惊,本能地向后急仰,同时猛地一带缰绳试图闪避。
然而赵云这一枪时机拿捏得妙到毫巅,速度更是快如闪电,他虽拼命躲闪,臂膀处的甲胄缝隙仍被枪尖掠过,留下一道清晰的血痕,剧痛传来,鲜血立时染红了衣甲。
“好小子,竟然还有这等本事!”文丑捂着受伤的手臂,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他虽然勇猛,但也不是傻子。这突然冒出来的小子,枪法诡异莫测,让他有些捉摸不透。再加上对方的坐骑虽然不如自己的紫燕骝,但枪法足以弥补了这一缺陷。
继续打下去,胜负难料!
文丑心中犹豫,他不想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毕竟,他的主要任务是统领大军。
“小子,今日算你走运!下次再见,我必取你性命!”文丑撂下一句狠话,调转马头,扬长而去。
赵云并没有追赶,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战胜文丑。
“呼……”赵云长舒一口气,缓缓垂下龙胆亮银枪。
公孙瓒见文丑退走,心中大喜,连忙上前向赵云道谢。
“子龙小友,今日若非你及时出手,我公孙瓒这条性命,恐怕真要断送在那文丑枪下了!”
公孙瓒惊魂稍定,脸上满是后怕与感激,语气诚挚无比。
“公孙将军言重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分内之事。”
赵云微微欠身,语气谦和,并未居功。
公孙瓒目光落在赵云胯下那匹在激战中己显疲态的普通战马,再看赵云英武不凡的身姿与那杆神乎其技的银枪,心中一动,说道:“子龙小友,你枪法超群,胆识过人,但这坐骑却略显平凡,实难匹配你的英雄气概。我麾下恰有一匹良驹,名唤‘玉兰白龙驹’,乃当年征讨乌桓时侥幸得来的塞外神驹,日行千里,极具灵性。宝马配英雄,今日便赠予小友,望你莫要推辞!”
赵云闻言,眼前一亮。
玉兰白龙驹之名,他亦有耳闻,乃是可遇不可求的宝马良驹,能得此马,如虎添翼。
他心中欣喜,却也知此礼贵重,略作思忖,便拱手道:“既是将军厚爱,赵云便却之不恭了!多谢将军!”
公孙瓒朗声一笑,当即邀赵云入营休息。
入营后,公孙瓒命亲兵将玉兰白龙驹牵来。
只见那马浑身上下毛色如雪,竟无半根杂色,体态神骏,昂首嘶鸣间自有一股不凡气度,眼神灵动,仿佛能洞悉人心。
赵云爱马之心油然而生,上前轻轻抚摸马颈。
那白龙驹似有感应,温顺地蹭了蹭他的手掌。
赵云翻身跨上马背,顿觉身下坐骑西蹄稳健,气力充沛,稍一动念,马儿便心领神会,人马之间仿佛瞬间建立起一种无形的默契,远非先前那匹凡马可比。
“好一匹通灵宝驹!”赵云忍不住由衷赞叹。
公孙瓒看着眼前白马银枪的少年将军,风姿卓绝,气宇轩昂,与神骏的玉兰白龙驹相得益彰,不由得击掌赞道:“好!好!子龙小友,你配此白马银枪,真乃画中走出的少年英雄,论风采,当世恐无几人能及啊!”
被如此盛赞,赵云俊朗的脸上微现一丝赧然,略带腼腆地说道:“将军谬赞了,愧不敢当。”
“哈哈哈……”公孙瓒爽朗的笑声回荡开来。
两人又叙谈片刻,交流了些许战阵之事,赵云见此间事了,便起身告辞。
公孙瓒本想再挽留赵云,并设宴款待。
但赵云委实有急事,只能推辞。
公孙瓒只好亲自送出营门,望着赵云乘着玉兰白龙驹矫健远去的背影,首至消失在天际,他捋须慨叹,目光深邃:“此子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武艺与胆魄,他日成就,必不可限量!真乃国之栋梁也!”
……
胯下的玉兰白龙驹果然神骏非凡,西蹄翻腾,迅疾如风,仿佛一道流动的雪色闪电划破原野。
赵云只觉耳畔风声呼啸,胸中豪情激荡。
今日不但于危难之际救下公孙瓒将军,更得此梦寐以求的宝马,当真是意气风发,前路可期。
他轻轻一夹马腹,心意相通的白龙驹发出一声清越的长嘶,速度更快了几分。
正驰骋间,赵云眼角余光瞥见前方路旁,坐着一位身着粗布短褐、看似樵夫打扮的老者,正依着一棵老树闭目养神。
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老者独自在此,让赵云心生几分好奇,便勒住缰绳,翻身下马,走上前去。
“老丈,”赵云拱手为礼,声音温和,“您独自在此,可是要往何处去?”
那老者缓缓睁开双眼,目光落在赵云身上,眼神平静无波,却仿佛能看透人心深处,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沧桑与洞察。
“呵呵,年轻人,步履匆匆,你这又是要赶往何方?”老者的声音沙哑,却透着一股奇异的安稳力量。
“晚辈奉师命下山,欲往师伯处拜寿。”赵云坦然相告。
“哦?”老者眉梢微动,似是来了兴趣,“不知令师是哪位高人?”
“家师姓童,名渊。”赵云恭敬回答,并未因对方看似平凡而有丝毫怠慢。
“童渊……”老者口中轻轻咀嚼着这个名字,眼中掠过一抹复杂难明的光芒,似有追忆,又似了然,“原来是他的弟子。故人之徒,难得,难得。”
“老丈认得家师?”赵云心中微动,追问道。
“呵呵,算是有些渊源吧。”老者淡然一笑,并未细说,话锋却陡然一转,目光重新落在赵云脸上,仔细端详片刻,语气变得有些凝重:“年轻人,我看你眉宇间隐现煞气,此行前路,恐非坦途,怕是有血光之厄啊。”
赵云闻言,心头猛地一凛,背脊不禁有些发凉。“老丈此言何意?”
“天意幽微,不可道破。”老者摇了摇头,缓缓从粗布衣衫的怀中摸索着,取出一枚样式古朴的铜符,递向赵云,“此物赠你,或可在危难关头,护你周全。收好便是。”
赵云迟疑着接过铜符,入手微凉,只见铜符呈暗青色,不知是何年代之物,上面用古拙的篆文刻着两个字——“逆鳞”。字迹苍劲,隐隐透出一股桀骜不驯的气息。
“多谢老丈厚赠。”赵云虽心存疑虑,但还是郑重地将铜符收起,再次拱手道谢。
“萍水相逢,亦是缘法,无需言谢。”老者摆了摆手,缓缓站起身,理了理衣衫,便拄着一根充作拐杖的柴刀,沿着小路继续前行,步履看似缓慢,身影却很快融入了远方的暮色之中。
赵云望着老者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疑惑。
这位神秘的老者究竟是何身份?他怎会认得师父?
又为何要赠我这枚奇特的“逆鳞”铜符,还预言血光之灾?
百般思量,不得其解。
赵云低头看了看怀中那枚铜符,只觉它沉甸甸的,不仅是分量,更承载着一份未知的命运。
而就在赵云转身准备继续上路之时,那远去的老者却在无人注意处悄然驻足,回望了一眼赵云离去的方向,浑浊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低声喃喃自语:“白虎临世,煞星为引,搅动风云……这乱世棋局,终是又落一子……”
他微微摇头,仿佛自嘲般笑了笑,佝偻着身子继续前行。
一阵微风吹过,两片泛黄的残页悄无声息地从他宽大的袖口滑落,飘落在草丛之中,纸上隐约可见几个墨字——太平要术。
(第一章完)
......
平原。
“哎哟!哎哟!别打了,别打了!”
“三弟,住手!”
“此等害民贼,打死一个少一个!”
“大哥,你屡立大功,仅得县尉,今日又被督邮污辱,我看这荆棘丛中,非栖鸾凤之地,不如杀了他,弃官归乡,别图大计!”
“上行而下效,督邮,你仗势陷害忠良残害百姓,本当取你狗命,今日姑且饶你一遭。这官印,你收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