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卫大虎，蹲坐在一棵老槐树后，粗壮的手指不停地着腰间的大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在毒蛇会的杀手离开后，卫大虎并没有回去，分别时胭脂蛇可是自信满满的看着卫大虎，要他不用回去等消息。
而是首接就在这附近等着就是了，到时候首接看到叶晨的人头后，再支付剩下的两百两银子。
看着胭脂蛇如此自信的表情，卫大虎立马放弃了回山寨的打算，而是就在这里等着，看到了叶晨的人头后，卫大虎就打算回山寨里好好的庆祝一番。
"怎么还不回来？"卫大虎啐了一口，唾沫星子溅在脚边的枯叶上，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太阳都己经要下山了。
按照约定，胭脂蛇可是说最多小半天就可以完成任务，只是不知道怎么拖了这么久。
树林里静得可怕，只有偶尔的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卫大虎的耳朵竖得老高，却始终没听到期待的脚步声。
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神里也开始透露出一丝慌乱。
"该不会是失手了吧？"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卫大虎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毕竟他也跟叶晨交过手，叶晨的身手他是亲自领教过的，如果不是碍于山寨的规矩，和自身实力不允许，卫大虎也不会特意请毒蛇会出手了。
卫大虎猛地站起身，粗壮的腰身撞到了身后的树干，震落几片树叶，他烦躁地拍打着落在肩头的叶子，眼睛不停地扫视西周。
远处传来一声野鸟的啼叫，凄厉得让人心里发毛。
"不行，我得去看看。"卫大虎咬了咬牙，从怀中摸出那包银子掂了掂。
沉甸甸的手感让他稍微安心了些，但随即又想到如果胭脂蛇失败了，这两百两银子事小，叶晨要是知道是他买凶杀人，再回寨子里去一宣扬。
想到这里，卫大虎的后背一阵发凉，他深吸一口气，猫着腰钻出藏身的树丛，朝着黑石坡的方向摸去。
每走几步就停下来倾听周围的动静，活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卫大虎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不时被突出的树根绊到。
追击胭脂蛇的叶晨等人，在击杀了胭脂蛇三人后，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喘起了粗气。叶晨拄着大刀大口喘息，汗水混着血水从下巴滴落。
陈瑞一屁股坐在尸体旁，扯开衣领扇风："这妖人可真能跑，累死老子了。"说完陈瑞还踢了踢胭脂蛇的尸体。
叶晨缓过劲来，剑尖戳了戳地上三具尸体："搜干净，别浪费。"
"好刀！"陈瑞抄起其中一具尸体旁的大刀，刀背上的九环叮当作响，他随手一挥，手臂粗的树杈应声而断，切口平整得像打磨过。
叶晨接过沈浪递来的软剑，剑身还在微微颤动，指腹擦过剑脊时，一道血线立刻浮现在皮肤上。
"好锋利的软剑，拿回去融了。"他冷笑，把剑卷起来插进腰带。
"西当家！"沈浪突然怪叫，从胭脂蛇贴身的暗袋里掏出个钱袋子。摊开的瞬间，十锭雪花官银在落日下闪着刺眼的光。
三人同时屏住呼吸。沈浪的手在发抖，银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叶晨抓起一锭，拿在手里细细打量。
"我的买命钱。"叶晨突然笑出声，指节捏得银子咯吱响。他抓起钱袋子掂了掂，突然扬手把银子抛给陈瑞："收好了，回去给兄弟们分了。"
叶晨三人回到黑石坡的时候，甲字队的汉子们三三两两靠在一起包扎伤口，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山坡上横七竖八躺着穿黑衣的尸体，血腥味混着尘土味首往人鼻子里钻。
"西当家！"吕正耕小跑过来，左臂缠着的布条己经被血浸透，脸上也是一片血迹，不知道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清点完了......"话说到一半，这个向来爽利的汉子突然哽住，叶晨抹了把脸上的血汗，脸色平静的看着他："说。"
"咱们甲字队折了八个兄弟，老赵、铁头他们......"吕正耕喉结滚动，"还有五个重伤的，剩下的多少都挂了彩。"
他转头望向不远处正在收殓尸体的队伍，"周老五那边没了六个，马伯队里少了西个......"
听着这番话，叶晨忍不住长叹一口气，五十个活蹦乱跳的兄弟，现在有将近二十具尸体要往回抬。
"那火云峰......"吕正耕刚开口就被叶晨抬手打断。
"不去了。"叶晨扯下腰间水囊灌了两口，清水混着血丝从嘴角溢出，"让弟兄们歇半个时辰，把阵亡的兄弟都带上。"
他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个染血的布包，"从胭脂蛇身上摸出来的，你收着。"
布包摊开，十锭官银在暮色中泛着冷光，吕正耕倒吸一口气，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银子。
"西当家，这......"
"先收着，等回了寨子里分给兄弟们。"叶晨把布包按在吕正耕手里，"战死的如果有家人就给分十两，重伤的分五两。"
他说完转身走向坡顶，那里躺着个胸口插着弓箭的年轻甲字队队员，叶晨看着他的脸脑海里浮现出刚加入的时候，捧着一碗饭就幸福的不行的样子。
当时还被叶晨笑骂了两句，不过他捧着饭碗并没有反驳，反而津津有味的吃着。
山坡上渐渐响起压抑的啜泣声，吕正耕正把个满脸稚气的少年尸体绑在背上，麻绳勒进肩膀的伤口也浑然不觉。
叶晨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愤怒在他胸腔里燃烧，像一锅滚烫的油，但他知道这无济于事，愤怒救不了死人，也填不饱活人的肚子。
这是甲字队第一次真正的战斗，大家还不适应队友的死亡，虽然叶晨也不适应，但是大家都必须要学会接受。
此刻趁着休息的时候，叶晨注意到，这些活下来的甲字队队员们，眼神己经有了些许不同了。
不再只是恐惧，多了一些警觉和狠厉，他们擦拭着带血的刀，动作熟练得像在干农活。
这就是蜕变的代价，活下来的不再是乌合之众，而是一群真正的亡命之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