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童站在药厂二楼的落地窗前，看着林海从考斯特中巴上缓步走下。他身后跟着三名西装笔挺的外籍人士，以及省招商局的陪同人员。阳光照在他精心打理的银灰色鬓角上，反射出近乎虚伪的光泽。
他变了很多。招娣站在她身旁，声音低沉，二十年没见，连口音都变了。
招童冷笑：“钱能买的不只是西装。”
楼下，林海正微笑着与招商局领导握手，谈吐间尽是精英人士的从容。他抬头，目光精准地捕捉到站在窗边的姐妹俩，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在欣赏一场早己预料到的戏剧。
会议室里，空调的冷风呼呼作响，却驱不散空气中的紧绷感。林海坐在长桌另一端，十指交叉，笑容温和：“小童，招娣，这么多年不见，你们比我想象的还要出色。招童没接话，只是将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省招商局的批文，允许辉瑞团队‘考察’三天。”她顿了顿，“但药厂的核心实验室，不对外开放。
林海笑意不减：“当然，商业机密嘛。”他轻轻敲了敲桌面，“不过，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想谈合作。
合作？招娣挑眉，绑架我妹妹的合作？林海脸上的笑容终于出现一丝裂缝。他身后的金发男人——辉瑞亚太区技术总监莱恩——皱了皱眉，用生硬的中文说道：“林女士，我们对此事并不知情。
招童盯着林海：是吗？那陈世峰是谁的人？
林海沉默片刻，终于叹了口气：“商场如战场，有些手段……确实过激了。”他抬头，眼神忽然变得锐利，“但你们父亲的眼睛，本就不该被埋没在这个小县城。
招歌躲在会议室的通风管道里，耳机里传来实时录音。她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微型摄像机的角度，确保能拍到林海的每一个表情变化。
突然，一只手从背后捂住了她的嘴。
嘘——”陆毅凡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别动。
招歌浑身僵硬，首到听见通风管道另一侧传来轻微的金属摩擦声——有人正在靠近。
会议室里，谈判陷入僵局。林海终于失去了耐心，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泛黄的文件：“这是你们父亲当年签署的技术转让协议，LN-12的专利，本来就有我的一半。”
招童接过文件，指尖微微发颤。纸张上的签名确实是父亲的笔迹，但日期……是遇难时前一周。
伪造的。”招娣冷冷道，“爸从不会把核心技术交给外人。”
林海笑了：“外人？我是他亲弟弟。”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你们以为，他真的是因为被你爷爷推倒撞死的？空气瞬间凝固。
通风管道里，陆毅凡按住招歌的肩膀，示意她别出声。管道另一侧，一个黑影正匍匐前进，手里握着某种电子设备——信号干扰器。陆毅凡眯起眼，无声地抽出军刀。
会议室里，林海的声音低沉而危险：“你们父亲太固执了，明明可以靠LN-12让全家过上更好的生活，却非要守着那些可笑的‘医者仁心’。”他摇了摇头，“可惜，最后什么都没保住。招童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所以，是你杀了他。
林海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微笑：“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他指了指文件，“要么签字，拿钱走人；要么……”他看向窗外，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了药厂门口，“继续玩这场赢不了的游戏。
车门打开，两名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走了下来，手里提着银色金属箱。
招童瞳孔骤缩——那是生物样本运输箱，通常用于高危险性病原体。
通风管道里，陆毅凡猛地扑向那个黑影。两人在狭窄的空间里激烈搏斗，金属管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陆毅凡卡住那人脖子：说，谁派你来的？黑影没回笑，冷笑着，接着头一歪气绝身亡，原来是嘴里含有毒药，见情况不对咬破药丸自杀，陆毅凡手一松那人象烂抹布一样滑了下去，陆毅凡看清原来是马家走狗。招歌也趁机爬向另一侧的出口，却在转身的瞬间，对上了一双冰冷的眼睛。张明咧嘴一笑：找到你了。招歌转身就跑，张明想追又不敢，只能消失在夜色里。
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陆毅凡大步走了进来，军装笔挺，肩章上的将星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抱歉打扰各位。”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刚接到军区命令，LN-12项目己被列入国家战略技术保护名单。”他看向林海，眼神锐利如刀，“任何未经许可的技术转让，都将被视为危害国家安全。
林海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招歌跌跌撞撞地冲进会议室，脸色惨白：“三姐！张明他……他们在通风系统里放了东西！”
话音未落，整栋楼的消防喷淋系统突然启动，水雾中夹杂着刺鼻的化学药剂味道。
莱恩猛地站起来：“是苯酚！会破坏LN-12的活性！”
林海终于撕下伪装，怒吼道：“拦住他们！把菌种带走！
招童冲向实验室的瞬间，药厂大门外传来刺耳的刹车声。三辆军用越野车横冲首撞地闯了进来，全副武装的士兵迅速包围了整个厂区。
陆毅凡一把拉住她：“走！军方会处理！
招童甩开他的手，红着眼眶吼道：“那是我爸一辈子的心血！
她撞开实验室的门，眼前的景象却让她愣在原地——
培养皿全部完好无损，而站在实验台前的，是捧着老式录音机的招歌。
录音机里，父亲的声音正清晰地说道：“……如果有一天有人要抢LN-12，记住，真正的菌株在……
招歌抬起头，泪流满面：“三姐，爸早就留了后手。”
林海被士兵按倒在地时，还在疯狂挣扎：“你们根本不懂！那项技术值几十亿！几十亿啊！”
招童站在台阶上，俯视着这个曾经被称为“二叔”的男人。
爸说得对。”轻轻声道，“有些东西，沾了血就再洗不干净。”
远处，军用首升机呼啸而来，螺旋桨掀起的气流吹散了地上的落叶，也带走了二十年的恩怨。
